“小姐,方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良辰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就要哭出来似的。
马车上还余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海棠花清香。薛明月摇了摇头,突如其来的事情倒是打断了她的心伤。
“刚刚的事情不必说出去了,免得母亲担心。”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些黑衣人,是景王的人,她在景王身边多年,那些弯弯绕绕的肮脏事她后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薛明月透过木窗,一轮明月高悬,“看来定京城要变天了啊”。
定远侯府
屋中灯火通明,桌前有一人白衣翩翩正悠然喝茶,乍见窗户大开,跳进来一个蒙面人,也并不惊奇,反而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怎么样,得手了吗?”说话间倒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味道,打破了翩然公子哥的形象。
“差点暴露。”江衍之取下面巾,用匕首划开手臂上的衣服,赫然一道刀伤。
罗明收起折扇,皱眉:“你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我把这个抢过来了。”江衍之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文书,随意放在桌上。
“不会吧!”罗明拿起文书看到里面竟盖着永王的印章,“衍之,虎口拔牙你为第一人!”
江衍之给自己倒了杯茶,挑挑眉,“十八人护卫,景王有些不上心。”
“噗!”罗明将将喝的一口茶如数喷了出来,腹诽道“十八人护卫还不叫上心,那还要如何上心。这次景王的暗卫恐怕要损失惨重了。”
“不过,薛家回京”,罗明用折扇轻点着桌面,“不知是否会对如今局面有所影响”。
“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江衍之喝了一口茶,脑海中回想起刚才脸色苍白,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纱布的女子,那双眼倒是好看的紧,“不过也未必,薛家倒还有个聪明人”。
“呐!”罗明掏出个白色小玉瓶在江衍之面前晃,“云谷伤药,三天必好!”
江衍之看了看却没有接,还是自顾自喝了茶,然后直接出声撵人,“你怎么还不走”。
“你!”罗明直接站了起来,“我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药!”
江衍之抬眼看了看,罗明立即就气弱了下来,“我这就要走的。那药,你记得擦啊!”
等进了城,看到眼前的熟悉的景象,薛明月再也没有刚才的稳重自持。再活一世,即将见到家人,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终于,马车停下了。
薛府的牌匾在夜里格外的显眼,薛明月愣着看着那块牌匾出了神。
“月儿~怎么这么晚赶回来了?”薛母季飞雁只匆匆着了外衫,带着人亲自赶过来了,声音充满了担忧。
薛明月望向门内,只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母亲了。上一世,母亲气她一死相逼要嫁给景王,成婚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也再也没有人轻柔唤她一声月儿。
“月儿,你受伤了?”季飞雁看见薛明月头上的纱布,刚想问怎么回事。
“夫人,进去说罢。”良辰出声提醒。
“好好好。”季飞雁一连说了几声好,又吩咐让人安顿好马车和前来护送的师父,这才拉着薛明月进了卧房。
“母亲,你……可还气我?”薛明月睁大了眼睛,看向季飞雁,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母亲,我没有听你的话,你可还气我?”
问出这句话薛明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意识竟有些模糊起来,昏倒之前并未得到回答,只听得季飞雁惊呼月儿,而后就再没了意识。
热,好热……寝殿起了火,已经烧在了她身上,烧的越来越大,救我,救我!
“娘娘,娘娘”霜白焦急的拍打火焰,却是越拍烧的越剧烈,发出滋滋的声响。
“霜白,霜白。”
“娘娘,我死的好痛苦啊~”转眼间,霜白双眼口鼻流出血来,伸直了手来掐她。
“贱人,你终于死了!贱人!”一声声咒骂不绝于耳。
“来人!将薛家余孽斩首示众!”
是谁在说话?是薛云?不,是纪以晟!
“薛明月!”,“薛明月!”,“薛明月!”
“薛明月!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我们!”薛家众人突然出现,眼中都流出鲜血,嘴中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团团围过来。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要过来!”她无助的叫喊,可是没有人听得到。
“月儿,来这里,来母亲这里!”季飞雁突然在人群中出现,慈爱的招着手,一声声唤着。
“母亲,母亲!”
她刚要跑过去,却发现季飞雁的双眼空洞,竟是没有眼珠,嘴角不断往外流血,僵直的走了过来,口中仍是温柔地唤着月儿,诡异而恐怖。
“母亲,母亲,我错了!啊~!”薛明月尖叫着醒了过来。
看着嫩粉色绣海棠花的帷帐失了神,这是她出嫁前的房间。
“月儿,月儿?”季飞雁连唤了几声,薛明月的眼珠才动了动。
“母亲!”薛明月反应过来,猛地侧身抱住了季飞雁,满脸泪痕。
那是她上辈子的噩梦,薛家众人皆因她而死,大约所有人都是恨她的吧!若不是她将薛家牵扯进来,至少不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她是害死薛家的凶手!
“月儿不要怕,娘在这呢。”季飞雁用手轻拍着背,力道轻柔,就像小时候每次做完噩梦那样轻轻抚着,薛明月渐渐放松了下来,拍在季飞雁身上,又睡着了。
“夫人~”良辰端药进来,看到就是薛明月伏在夫人膝上安睡的场景,季飞雁轻轻示意噤声,让她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