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没有说假话。
这世上谁能保证未知的事情？都不能。
可这又如何呢？眼下她喜欢简凡，且已产生想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念头，那就照着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针对这一点，她丝毫不纠结。
只不过，方才自己这么一通，楚玥或许就不怎么稀罕简凡了。毕竟，男人承认的女朋友，看似都不稀罕他，他还有什么精贵的。
这么一来，楚玥再偏执，也心理平衡了。
目送楚玥离开后，林枫在楼下小坐了一会儿。
她拿出手机，毫不掩饰地把楚玥来找过她的事实微信给了简凡。
末了，还为自己点了把赞：“我真是太行了。没有我挡不了的桃花债。”
简凡可能在开会，没注意信息。林枫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电话。想想算了，不重要，上头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呢。
老温打了退堂鼓，陈琳显然正意气风发。她一个小经办，夹在中间，太难了。
不过，私心上，林枫特渴望这个项目。尽管在老温的顾虑里，没经验，金额过大，风险难以分散，这些考量都没有错。
老信贷员，总是比初出茅庐的来得谨慎。毕竟从业几十年，见过国有银行在90年代大批量坏账的情景，想想都是挺吓人的。
（如果有对90年代中国银行业的发展历程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上网百度，信息还是很全面的。当时的坏账率在25%-45%之间，且国有企业、当地政府和银行之间分不清楚关系，利益纠葛特别厉害，再加上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彻底将银行业拖入谷底。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也是为了应付当时的局面而成立的。在现在银行从业人员看来，那是特别匪夷所思的阶段。然而，时代车轮一直往前，过往的历史教训成了今日难能可贵的经验。所以老温作为过来人，会有很多的顾虑，非常可以理解。）
然而，在他们部门，能遇到这么大一个跨境并购项目，实属难得。这几日办公室里非议众多。
有年纪大的，说陈琳和她异想天开，两个小丫头片子，油烟不知，还想炒一大锅子好菜。也有年纪相仿的，嘴里说着羡慕，心底嫉妒得不行。经常三三两两在私底下，吐槽老温给两个姑娘方便，也不见给男孩子方便。
办公室，就是个小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话，诚不欺人。
陈琳显然不太介意，照样一步一步地给她布置工作。眼下，老温有了退意，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阻拦。当务之急，先得让老温坚定信心才行。
“我们或许应该让公司部的人也参与进来，甚至国际部，毕竟属于跨境业务。”林枫捏着手里厚厚的一份融资建议书，正色地向陈琳汇报。
“是。看来我们俩想到一起去了。公司部、国际部、授信部，都得知道我们这单业务，摊子搞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让这事板上钉钉。”陈琳琢磨着，又提醒她。
“天业的钱经理前两天还提醒我说，山西省分行也在关注他们的并购。所以可能分行层面还不够，得去总行，让总行知晓由我们提前介入的，才不会两边打仗。说到底，天业是山西地界的，如果我们晚一步，总行会倾向于属地分行。”
这一层，林枫显然是没有想到。陈琳思考地比她深远多了，心里不由地更敬佩起陈琳来。
简凡是在快下班的时候联系她的。他没有发微信，而是直接打电话。
“对不起，下午一直在会议室里，和一帮老外搞来搞去。本想先微信你，又怕打字说不清楚。所以耽误了。”他的声音起伏，挺起来有些着急。
这让林枫的小心脏熨帖许多。
“恩，没什么。就是帮你挡了次桃花。”她的确说得云淡风轻，还特别期待简凡接下来的反应。
显然，简凡很愧疚，本该属于自己的麻烦，还惹到了她。这个麻烦，还很复杂。什么现任前任相遇，前任倒逼现任，他想想都头疼。
可是没有法子，逃避从来不是他的选项。
“楚玥有说什么？你……真的没事么？”
林枫瘪瘪嘴，明知道对方见不到。
“还能说什么。就是一堆，你还爱她呀，你最爱她了呀，我和你没有未来啊，让我放手成全啊。哎，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遇到这样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戏码。想想也挺带劲的。”
她的尾音带着小女孩式的俏皮语气，算不上委屈。这让简凡稍稍安心。
“她有点偏执，常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所以，理解有偏差。”说完后，简凡有所停顿，想是在措辞。
她不介意，静静地等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或者不合适，伤到你了，可以提出来。我都尊重。”
林枫想过他会解释，甚至期待他解释时忐忑的语气和表情，应该好玩极了。可万万没料到，他会动结束的念头。
“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她有些自嘲。
“好人卡？”简凡不明。
她觉得好笑，明明该生气的，可还得向这个惹她生气的人解释新鲜的网络用语。
“老男人！”她轻声嘟囔，可还是被简凡听到了。
她总是这样，明明该是沉闷的气氛，却能轻易缓解。这也是她吸引自己的原因。当听到林枫低声在电话里称呼自己为老男人时，简凡心头莫名松了口气。
“就这点诚意么？前女友上门来闹，我都没怎么反应，你就先准备放弃了。是觉得我很好玩么?”
她说得语气重，急吼吼的，让人听着又开始忐忑起来。
“不是。”
简凡急切地否认，“我怕影响到你。”
自己和楚玥的这场分手戏码演绎了快一年多了。从两年前心生退意，再到一年前反复地明确已经分手，到如今，楚玥依然陷在“分手只是说说”的假象里。
这是个很麻烦的事，他已经被深深套牢。眼看着林枫也要被纠缠进去，那还不如趁着日子不长，别碍着人家了。
“你这样才真的影响到我，好不好。老男人！”
她可真是无语。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开始自己瞎做决定。
“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就这么脆弱，被倒腾两下就不行了？”林枫哼哼，呱啦呱啦地质问他。
她的声音本就软绵，像个小女孩。即便说着质问的话，听起来也不算苦涩。反倒很灵动。
听着这样的声音，简凡渐渐回味过来。她哪是在生气，分明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不是的。”他将自己隐藏在25楼阳台外的角落里，关着门。同事从里面看来，只是在打电话。可任谁也不会明白，此时萦绕在他内心的温暖。
他极力解释着方才的患得患失，声音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我我只是怕你受影响。”
“哼，我本来倒是没怎么受影响。结果被你弄得里外不是人。”林枫又嘟哝了一句，惹得简凡忍不住笑。
“没有啦，她没说那些。就是一直在解释，为什么老和你作对，老缠着你不放。”林枫平复心情，不再继续逗他。“不过我说，压根不稀罕你。听完，她就舒坦了，估计是不会来找我麻烦了。至于会不会来找你，我就不清楚了。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