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Gooooood Morning，Vietnam！hmmm，Robin Williams迷？没有吗？好吧，言归正传。我知道再一次从广播里听见我的声音一定很奇怪，放心，我不会把它当成我的职业，除非你们坚持！”没听到反应，声音加了一句，“tough crowd…”
“妞儿，你等会儿，还没完事儿呢。”花琦守在校长室门外朝里面着急的吼。
我用细铁丝别好最后一道门，朝她举了个手势。
“行了，你开说吧，别忘了把初一初二的关上。”
“我相信你们都听说了，学校决定开除马思德的事……”
我背靠门坐在地上大喘着气，耳朵贴近门缝听着韩梅梅准备了一晚上的发言，和她同步对着口型，放佛我们是在春节晚会的舞台。所有的铁门同时响起撞击声，我身后的也不例外。我只顾着盯着地上的灰色斑点瓷砖，难以置信我们居然成功了。这是我们共同参谋的计划，‘Saving Junior Ma’。一早进学校就开始行动，任课教师和教导处交由陈子鸣带领的‘阿斗军团’阻拦——刘旺那伙儿人除外。我负责清空所有楼层，确保没有任何人后，锁上初三学年的所有门。花琦则需要一直守在校长室门口，接收信号。校长室的钥匙，昨天放学前就让韩梅梅顺下来了，她是怎么办到的，谜。计划当中最大的障碍就是我手里剩下不足半米的铁丝，我们讨论结束，所有的五金店都已经关门了。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只找到了缝衣服用的棉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无法开口把我的麻烦扔给其他人。所以我在临近午夜，还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免想起我要帮的是之前鞋底印在我脸上的恶棍，无数个为什么堆积在我的喉咙里，焦虑充斥着我的神经。我不需要喁喁掌声，我既不是伟人又不是英雄，也从来没想过加入他们。于是，我拿起电话，试图退出，又气馁的放下了。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们失望，我已经答应过陈子鸣，承诺，它意味着些什么！可我实在不愿折磨自己，想了几分钟，又把小灵通重新从桌上拾起，拨通了电话。响了两声，没人接，那么晚了谁会像我这个狼犺一样轻易的给道德桎梏住。第三声过去，我的右手拇指已经摸到红键，电话突然传出一声匆遽。
“干啥啊，大半夜的。”
“没睡？”
“嗯哪，要是睡了我才不接电话呢。”
“我有件事需要和你说。”
……
挂了电话，我终于倒在床上，合了眼。
早上五点不到我就从家出门，饭都没来及吃。一路上我都在默念镇定，即使我出了差错，这件事也不会搞砸，或者龌蹉的希冀球在其他人手中掉地。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可悲的人生，从头到尾是我漠视的人身上的缩影。但，我成长了，过去的我不在允许支配未来的我。抱歉，韩梅梅，我得从我对你的信心中取回些，借用一下。我在自相矛盾的冥想中，到达了目的地。
“挺准时啊。”远处六层高的楼前，站着我要见的人。
“有事求你，我还不准时，那我不太差劲儿了。”
“哥，大半夜的你给我打电话叫我弄这么多铁丝儿整啥儿啊。”
“我现在还不能说，真的太谢谢了。”
“跟我你还客气啥儿，你老叔从单位就乐意偷这玩意儿回来，俺家有一摞的。用完了，你还要的话就吱声。”
“快回家吧，你要是跑得快，还能多睡几秒钟。”
“睡啥了，起来和同学约好了去大世界那儿吃包子去。”
我跟许战道别前，他又递给我一把老虎钳，我根本就没想到必须要有它。在这方面，他比我聪颖得多。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和马思德没有一丝关系，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浪费各位的时间。所以，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在请愿单上签署你们的名字，让学校重新给我们的朋友一次机会，他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如果这件事不幸发生在座任何人的身上，我会做同样的事。你们的善意，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未来。”
“未来。”我激昂的把最后两个字轻声地重复出来。铁门已经不再震动，我站起来，看了眼班里半生气的班主任。拿出校服上衣口袋里的钳子，从铁丝中间的空隙中剪断。接着我跑去其他的班级，做着同样的动作。我感觉自己身健如飞，像一匹田野里的野马，真遗憾今年不能参加运动会，不然我一定会报名百米短跑——肾上腺在作祟。
做完一切，我打了个手势给花琦，就跑下楼找陈子鸣。我到的时候，只见一大堆人围成个圈，就如之前谋划般没人发现我。装心脏病的人应该倒下有些时候了，不知道吃没吃到陈子鸣强烈要求独自去医务室里拿的‘救心丸’，那样的话校医就可以留下观察。有的老师的手已经伸向口袋，等不及寻求120的帮助。我走上前，拽了一下陈子鸣的衣角，示意他收尾。我们之所以没同意用电话联系，是不想给人以暗示。看到电话，注意力就会分散想起救护车，教育工作者的印象中多少存有紧急措施，我们的措施就是不冒任何风险。陈子鸣做了很好的工作，混淆视听。
趁着还没引起注意，我又跑回了楼上。碰见从四班出来的花琦，她告诉我还剩下三个班级的签名，让我直接去七班。当我进去的时候，七班的班主任已经开始帮着收罗名字了。我等了不到一分钟，手里就已经拿到一份密密麻麻的黑篮字迹。
“告诉你同桌，我还等着她珍藏的山姆博迪的诗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感激的点点头。
我回到班级门口等待另外两位女士，最先完成的是花琦，没多久，韩梅梅也手拿a4纸和陈子鸣同时出现。她收走我们手里的请愿单，简单的数了一下，远远超出了预计。
“不只200人，不只200人美好的希望，离成功只差一步。你们赶快回到班级里，我已经劝服班主任这件事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个人决定的，你们做到另一端之上，不要坚持，回去。剩下的是我的工作，我需要独自完成。”
“妞儿，我们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就像你总说的，we are啥玩意儿together。”花琦瞪大了眼睛非常认真的说。
“嗯哪，we are啥玩意儿together。”陈子鸣像个哈巴狗，连忙点头同意。
韩梅梅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盼望我能理智一些。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我15岁以来做的最理智的决定，即便事情走向南边，我也能无悔这份决定。
我朝她送了耸肩，“他们说的。”
再一次坐在校长室里，比之前要压抑得多，我习惯用一只眼重温旧物。于是，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我悄悄的把左眼闭上，屋子立马就不一样了，至少我眼里再也没有无上权利。然后，我睁开左眼，合上右眼。蛋壳脑袋又出现了，我急忙两只眼睛都关上，沉浸在比白天还要明亮的黑暗世界里。
我在谈话结束时，才把眼睛睁开。最先出去的是陈子鸣，我跟在他身后。我们几个没有直接回班级，而是到外面的操场体育器材处坐下。
“至少我们试过了。”
“把嘴闭上吧，陈子鸣，要不是因为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
“花琦，我都说了，这事儿跟我跟思德没关系。”
“嗯哪，啥事儿都跟你没关系，你最好，最清白。是谁组织的‘阿斗’。”
“是老师。”陈子鸣有些不服的嘀咕着。他看出韩梅梅神色深重，停止了与前恋人的争执。
我无话可说，能做的都做了，校长大人大度宽假我们的举动，不给予任何处罚。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学校制度即便再严还是需要升学率，四个与他对抗的学生当中，有两个是大榜第一和第二，是全市最好高中十九中的保底名额。陈子鸣不用说了，所有的学校随他进。至于花琦，她虽然成绩垫底，但是文艺方面突出，为学校编排过许多舞蹈，本市中学生联谊运动会，每年都是由她举牌领队。况且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生——不是课本聪明，总能找到自己的出路，很多老师拿她都没辙。
“这件事还没结束。”韩梅梅说完，就迅速跑到坍塌一截的墙壁，纵身一跃跳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花无知，你从没说过你的发小学过功夫啊！”陈子鸣惊人的幽默也没能挽救失控的局面。门口小屋里坐着的保安透过玻璃看见了这一幕，赶忙拉开门，朝韩梅梅的方向跑去。
见他去追，我也想要跟上去，却被俩人紧紧地拉住。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放手。”我这次冰冷的声音，没能助我脱身。
“许威，她能办到。你去了也帮不了啥儿忙。”
“走吧，和我们回教室吧。”花琦和陈子鸣一起说。
我们没有立刻回班级，而是等到保安一个人怏怏的走进小屋，我们仨才往教学楼里走。回到班级，班主任看见我们几个，只是摇了摇头。坐下后，我也没把数学复习资料打开，看着身旁的空座，把手伸了过去，上面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心情又转到放假前她离开的那一刻，我仍旧没能追上去。并不是因为这次有人拦住了我，一直都是我的懦弱，我的敌人只有我自己，我没法做一个自由人。沦为新型奴隶，我的思想被鞭策到让恐惧成为主宰。有个复读机在内心里深根蒂固，总会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告诉我，说我是个一文不值的东西。我愿挣脱为鸟，又怕猎人手中的枪。我梦优游化鱼，忧虑油锅终成坟墓……
韩梅梅在第三节下课时返回了学校，她不是自己，身旁还有个和她并肩满脸坑洼的成熟男生。当然了，遇上任何难事，她总是有办法。大家看见马思德又回到学校，都满足的一乐，以为自己的签名起了效果。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真的不是一个喜欢问问题的人，在韩梅梅坐下后，我实在忍不住，开完口又后了悔。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做了约定。和任何人都不能说。”她声音里充满了劳累，说完就趴在了桌上。
“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小声补了一句。然后装做在书桌里找下堂课的书，其实我连下面是何科目都忘了。我确实感到了一阵不快和失落，不过不是因为她对我有所隐瞒，而是我不想成为她难过的原因，我担心成为她眼里的泪。
在一切课程完结后，我坚持了之前的选择，用最后两周的时间留在家里复习。班主任劝了我好多次，要我来学校找她，这样她就能为我精减考试范围，着力重点。我很感激她的好意，不管她的初衷为何。我单纯的想等着去韩梅梅家看完剩下的影片。
再一次到韩梅梅家里，是在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六五点，我习惯准时。我带的礼物是，沾了我手上细菌的空气，来之前我特意捂着嘴打了个喷嚏，独一无二。我按了一下门铃，紧张的用手捋了捋我的一寸短发。开门的不是家里的女主人，却笑的比女主人都要和气。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嘿，花琦。”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咋这么热情呢，冬天里用你烤火，指定冻不死人。”她撇撇嘴，白了我一眼，才放我进去。我知道我这辈子谁的家门不会光顾了。
“就你？”我看着客厅空空如也，没有我想见的身影。
“你还想要谁，有我这么个美人儿还不够啊。”花琦呛声质问，她一定曲解了我是在问陈子鸣，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比李煜的诗还乱。
“男版的我来了？”韩梅梅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然后探出来上半身来确认。见到是我，满意的把身子缩了回去。
“爆米花还没嘣完吗？”花琦问。
“好了，你放电影，我马上出来，就在电视柜左边最上面的抽屉里。除了The Breakfast Club、Citizen Kane和The Sound of Music，剩下的你决定。”这三部是我俩上次看过的，我还记得看完‘音乐之声’，我哼了一晚上‘raindrops on roses and whiskers on kittens’。其中有那么一两次，我哼着到了奥地利。那一晚，我不断地在想，英语老师教我们的到底是英语还是美语，因为和电影里的口音完全不一样，可能她自己也没分出两者的区别。
“我还是等你来的吧，说啥儿我都没听懂。”
我走了过去，帮忙挑选。
“还有，”韩梅梅端着一个红色的硅塑料盆，上面写着‘Movie Night’装满了爆米花，比上次的还要多，“我叫了子鸣，你先别激动。”
“干哈啊，你，叫他干什么玩意儿。有你这样的么，还是好姐妹呢。你们看吧，我走了。”花琦彻底暴躁了，她从地上站起来，抬腿就往房门的方向迈。
我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想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装成家具。可韩梅梅用眼神示意我过去接她手里的盆，然后她自己追了上去。
“嘿，妞儿。”她只有这个儿化音我听着没那么拗口，“你不能介绍给我一个朋友，就指望我睡一觉起来就把他忘了！你不想说你们分手的理由，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我能看得出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再说，你不是之前一直喜欢管我们叫四人帮么？”
四人帮？我是头一次听说，花琦的历史还不是她最差的一科。两位女生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没等她们离开，门铃就响了。外面传来变声期男生沙哑不舒服的嗓音，花琦哼了一声，扭搭的向我走来。韩梅梅把门打开，外面的人影捂着膀胱处没等主人邀请一杆跑了进来，钻进厕所里。
“我滴妈啊，花琦你太能唧唧了，跟个老太太打麻将输了五毛钱似的，乐乐个没完没了。我在外面干等你也不停，我都想把门踹开往你身上尿了，这给我憋的。”陈子鸣拉着裤子的拉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你哔哔要敢尿我身上，看我不用指甲把你尿道堵上地。然后使劲那么一薅……其实也没啥儿区别，反正不大。”
我耳边响起蟋蟀声……
“花琦，你这臭老娘儿们，你懂什么叫大。信不信我现在脱裤子，让他们评一评。”
“嘿，谁的裤子都得保持原状，好吗？现在是电影夜，如果你们还有其它什么好的主意，请下次再分享。”
我把手里的硅塑料盆放在茶几上，抑制着塞进嘴里的冲动。那是我第一次享受别人的争吵，想象着如果我要是有兄弟姐妹大概就是这种情形，抛掉成人部分。很奇怪吧，我承认。但是即便他们相互拌嘴，你还是能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看见，hmm，爱。韩梅梅吩咐他们俩坐在沙发的两头，命令我去把光盘塞进影碟机里。然后她去关了灯，最后坐在沙发上，我的旁边。因为这次人多，所以坐的比较密，又到了穿短袖的季节，她穿着她最爱的背心，我能感受到我们手臂摩擦产生的热量，我体内的水分开始蒸发。陈子鸣坐在我左边，他的身体比我的还要热。我揣测在电影还没结束我就会脱水昏倒。
我挑的电影是‘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相对比较新。当韩梅梅用短信给我讲了一部电影后，我去了家附近的影碟店碰运气，好奇能否从简介中找到线索。可惜那家店里外国电影稀缺，只有这一部电影，和韩梅梅说的内容完全不同。所以，我选择播放它，那样我就不需要分享我和她的小趣事。
“你家没有林正英的吗，这个太深奥了，看着累。”第一个抱怨起来的是花琦，她觉得电影无聊，变态杀人狂一点儿都不吓人，没有看僵尸道长飞天遁地满屋贴纸来劲。
“嘘！”第二个抱怨的是陈子鸣，我怕他俩又吵起来，急忙拿起身旁的遥控器，按了暂停。
“干啥儿啊，看的正来劲儿呢。”陈子鸣清了清嗓子，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我佩服他看见人吃人，仍旧食欲旺盛。“你说那警察喊啥，演电影的还没看过电影啊！恐怖片里大喊大叫的结尾都得嗝儿屁。”
“我停下来是想给你俩撕扯的机会。”我想喝水，却又难为情开口，喉咙干涸到最后完全粘在了一起。我把唾液一点一点含在口上，待足够多了才咽下去。
“谁嘞他/她啊！”俩人异口同声。
韩梅梅起立问谁要饮料，我的手像蓄势待发的神舟五号，直飞升天，差一点戳到她柔嫩的脸蛋。天知道，我的燃料早已沸腾。
夜晚的温度如老年人的腿脚，缓慢的向下降低。韩梅梅科波菲尔般变出个薄亚麻毯出来盖在了身上，最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捡了一角盖在了身上。电视的亮光映在了每个人脸上，我看到的不是三张和我长得不同的脸庞，而是同样的欣悦。近乎一年前，我衰老的世界里，只有一人站在聚光灯下，现在，我的身旁总有肩膀。多么令人发指，来自四个不相干家庭的人能因为一个目的聚在一起，串联我们的线是区别，所有人都是战争后的产物，然而所有人还在继续为爱奋斗着。
看完电影肚子才想起抗议，花琦最先提议吃水果，没错，这位身高一米六体重10公斤的女生需要减肥，夸张的是现在张罗减肥的全是她这种身材的人，男女都有。如果在街上，光看穿短裤露出的小腿，谁都没办法猜出性别，而我偏偏自卑细腿。陈子鸣马上否决，他要去吃上一次吃的那家烧烤店，要上几个腰子，生熟筋肉串夹满烤饼里，再配上排骨串、脆骨，他确实是个肉食动物。韩梅梅却在一边号召吃汉堡，她建议投票，这个房子代表民主，然后抚媚的扫了我一眼。我下身一晃，险些倒下，陈子鸣见状，殷勤地过来扶我，花琦也不让份儿。于是，他们三个把我围攻起来。我在中间，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我选去吃朝鲜馆。”
“不行！”他们一致否决我难能的可爱。
我闭上眼谁也不看，伸出二姆弟指向了东南边。
在吃晚饭时，我能感觉到另外两位的怨气，侵袭着我的气场。我只好赔笑，掏出补课挣的钱争取弥补落选人的创伤。
“本本本，没想到你如此狡猾，我以为我们这般铁。”在烤串上来时，韩梅梅贴在我耳边对我说，左手的两根手指扭在一起，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能说什么呢！陈子鸣的形容是在太生动了，特别是当有只狮子住在肚子里的时候。那一顿，我吃的无忧无虑，即没担心钱不够，又不在意自己的吃相，我只沉浸在享受中。在我强烈要求这顿饭我付钱，去柜台看到了账单。知道吗，钱确实没带够，还差个十几块钱。不过我没焦虑，也没把之前对付冰雪大世界那一套把式拿出来用，而是没有负担的想叫我其中一个朋友来替我这位老先生解围。老板是个中年女士，明白我的窘迫，止住了我刚要转身的脚步，告诉我剩下的免了，以后常来几次。我看着她，心里出现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离开烧烤店，陈子鸣和花琦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花琦最开始不答应，可陈子鸣说天太晚了，她自己一个人回家不放心，他简直是个混蛋绅士。没过多久，远处有个打着红牌的空车驶来，我想招手，却被韩梅梅拉住了。
“陪我走回去？”
一路上，我们聊的不多，只是感叹着人造自然的风光。晨星镶满了苍穹，在我的意识中，除了小学时一次天狗食日，我没见过有比这还要美的夜空。现代青年人，总喜欢塔罗牌里的神秘，和祈祷流星滑过时许下的心愿，却忽略了眼前的景色。韩梅梅说记住这一刻，因为它不会永久存留。星星会消失，就像所有生命一样。
“我们能做些什么来挽救？”我问她。
“做最好的自己？也许！即便有了遗憾，你也不只会感伤，因为你会学习，那是真正对你人生来说有用的东西。当你以后看不见满天星，你会记起在下一次遇见棉花糖般的云时，用你全部的力量感激它的存在。”
“你遇到什么需要你感激的么？”
“全部，和你们，我是个非常幸运的女孩，从里到外。但我不完美，我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个人类。我有我的瑕疵，它就像看不见的黑洞把我吸进里面，我想要挣脱，我以为我成功了，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已经成为它的一部分，但我不能让它定义我。”
“对我来说，你是完美的。”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
她也停了下来，没有刻意的动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美的就像有一颗流星刚从我的眼前闪逝。
“谢谢。”
我送她回到了家门口，她合上了眼，紧接着我也闭上我的。我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随后同时睁开。
“好梦，本。”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一只脚迈了进去。
“你也一样，韩梅梅。”我站在离她一米的空地上喃喃。
6.8.20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