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是一个杀人犯,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躲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深山里帮人种植梨树。每一个安静的夜晚,他的灵魂都会受到痛苦的折磨。四年的逃亡日子,他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后来,他买了一台收音机,劳动之余,他就靠听收音机打发时间。
不久之后,他从电波里认识了她。她是一个晚间节目的主持人,她像亲人一般亲切的话语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他记下了她留给听众的短信号码。
2005年3月的一个黄昏,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我是个杀人犯,想去自首,你能陪我去吗?她的心一颤,一下子牢牢记住了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以后的几天,他又连续发来了许多条短信。从他的短信中,她渐渐知道了他的事:因为老婆生性风流,与人私通,他一怒之下杀死了那个男人。因为知道罪不容恕,便只能流亡在外。好在他有一手绝好的种梨本领,为了不流浪奔波,他靠给别人种梨树以维持生活。虽然衣食无忧,但他的心并不安宁,整天过着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他说:“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下去了,我想去自首,希望你能陪我去,好吗?”
他终于不再仅仅满足于短信交流,而是开始给她打电话。
她听到了一口浓重地道的陕西方言,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一次拉近了许多。她说:“还是换我给你打电话吧,长途电话费挺贵的。”他说:“我怎么能让你花电话费呢?你能听我说话,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去自首。
他说:“等梨树的第二拨虫药洒过之后就去。因为如果治不了这拨虫,梨树将没有收成,主人就会损失惨重的。”他慢慢地述说着,她静静地听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4月1日的早晨,她还没有起床,便接到了他从远方打来的电话。这是他已经干了半天活后,在果园里打来的。他说:“第二拨虫药我已经洒过了,可能等不到第三拨治虫了。我已买好了去北京的车票,明天就可以见到你了。”他显得很兴奋,她也是特别高兴。
他们约定好了在她电台门口的传达室见面。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她和两位同事在传达室里见到了他。他穿着工作用的胶鞋,一身很旧的牛仔工作服,每个指甲缝里都还残留着泥土,憨憨地笑着。他说:“我来了,很高兴你这么信任我,没有现在就带警察来抓我。”
她把他带到附近的小吃店,给他要了两大碗馄饨。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仿佛饿了好久似的,她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吃完馄饨,警察来了。他把双手一伸:“来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的脸上无比坦然。随后,他回过头来,又对她说了声:“谢谢你!真的谢谢!”
世界上最大的惩罚是什么?就是让一个人没有朋友,他的人生所有的得与失都得不到宣泄与分享,将不会有人听到他自身所获得信息时心里的那份颤动,他将在这种沉闷中变得忧郁变得自卑,主持人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尊重了他的决定,并且能够等到他吃完馄饨后再让警察出来,是对于他尊重她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