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仙石现在极其不稳,融骨了热仙石的唐遇暮难受万分,当场就躺在地上痛苦翻滚。
被救出的唐见痴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见到三弟在地上打滚,父亲站在旁边怒视着自己,吓得是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景不长,热仙石只在唐遇暮体内存了一年,而后便脱骨了。脱骨那天正好是唐遇暮的生辰,父亲因他总是顽皮惹事,并没有为他准备什么庆祝的宴席,那晚只有唐丰德来陪十一岁的唐遇暮吃了晚饭。
可这饭却是越吃越不对,唐遇暮渐觉身上燥热,深秋季节,他也不敢脱太多件衣物,只把外衣脱了,反正一起吃饭的是大哥,不碍事。可没过多久,他的身上就似火烧一般,热的心口直痛。唐丰德见这情形,大有与他脱骨时相同之处,于是心下已知是仙石不认主,要脱骨了。
那晚只有唐丰德默默陪着他,唐遇暮身上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死抱着被子,咬着被角。脱骨之痛犹如热油生生浇在骨头上,迸出的油滴化为炽热的虫子,在体内不断地游走。那几乎让人窒息的一晚,唐遇暮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清晨时,热仙石已滚到了地上。
唐丰德不顾身上已被汗水湿透的衣裳,只是紧紧握住弟弟的手,看着他昏睡过去的样子,唐丰德的心中竟有一阵欣慰。
所幸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唐毅七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事会发生,他只是来看望了一下这个小儿子,转身将热仙石封印,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看过他。
在唐毅七得病的前一年,他早已默默想好了家主的人选,就是唐见痴。
可惜唐见痴那时并不知道老头子的想法。唐毅七因为选定了唐见痴,心中对自己的大儿子唐丰德多多少少有了些愧疚,因此平日里总喊唐丰德来,聊天或是赏玩一些新玩意儿。这些都被唐见痴看在了眼里,他觉得老家主会选唐丰德做新一任家主,因此很是看不起大哥,也有些憎恨父亲。
唐见痴憎恨上了心头,气的整日里咬牙切齿。明明自己与大哥比差不到哪里去,为何父亲会中意大哥!
唐见痴心中渐渐浮上了个法子,他以孝顺为由,承包了每日给父亲送餐之事。借此机会,每日在餐饭中下少量毒药。可惜唐毅七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事,只觉得他孝顺无比,心想内心中总算是没有看错人。
不过一年的光景,唐毅七的身子就不中用了。
唐丰德年轻时学了些医术,心想此事实在是蹊跷,不久前还身强体壮的人,怎么就下不了床了呢?唐丰德留了个心眼,日夜守在唐毅七房屋旁,可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就在唐丰德要放弃时,唐见痴的马脚露出来了。
那日唐见痴照样来给唐毅七送饭,唐丰德一直都知道这事,所以并不在意。唐见痴快到唐毅七房屋时,有个小厮不小心和唐见痴撞上,将餐盒中的汤全部打翻了。小厮吓得连忙磕头谢罪,唐见痴却一脚将这个小厮踢出去好远,这小厮猛地吐了几口鲜血。唐丰德自然是见到了这一幕,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弟平日里脾气不好,打骂下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今日这事实在称不上大事,汤菜撒了再让厨房做就好了,何故将人踹的口吐鲜血?
被踹的小厮滚爬着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厨房那边就匆忙的跑来了人,送来了新的汤菜。唐见痴喝退了他们,瞧了瞧四周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罐,往汤中倒了些白色粉末。
唐丰德双目一紧,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唐毅七得病的缘由。见唐见痴拿着饭菜进了房间,他也急忙冲进去。
进去正看到唐见痴将唐毅七从床上慢慢的扶到桌边,见他来了,唐毅七道:
“这么急是在做什么?老头子还死不了呢!”唐毅七颤颤巍巍的坐到椅子上,“刚好你二弟带了饭菜来,一同吃点吧。”
唐丰德默默点点头,坐在了唐毅七身边的椅子上。心中一阵忐忑,眼见唐见痴笑眯眯地和父亲说话,还为他舀汤,他忍不住喊了句“住手”。
“大哥,”唐见痴微笑道:“这饭菜是我特地为爹带来的,这半年来无一例外。大哥若是也想尝尝,只管叫厨房去做就好了。”
说着,他将盛好的汤碗放在唐毅七面前。
唐丰德早已摸清大局,唐毅七虽从未说过有关家主传位的事情,可往日里召他聊天时,说的都是些二弟的好话。唐丰德心下明白,自己体内还有热仙石的时候,家主之位属于谁还不好说。现在他不但没有热仙石,还落了医不好的眼疾,这家主之位,非二弟莫属了。
“二弟,”唐丰德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唐毅七咳了一声,已举起了汤碗,拿起了汤匙。
唐见痴只是微笑着看着桌上的汤,权当刚刚父亲已经替他应答了。
房间中一片沉寂,眼见唐毅七就要将汤喝进嘴里了,唐丰德忙拽住他的胳膊:“别喝——”
唐毅七身上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经唐丰德这么一拽,唐毅七手中的碗勺摔在了地上,热汤撒了他一身。
“大哥这是做什么!”唐见痴马上站起来,为父亲清理衣物。
唐毅七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手颤抖着指着唐丰德:“你造反……造反!平日……让你多看护你弟弟,你怕不是妒嫉他……敢直接到……到我面前来惹事了!”
“爹!这汤不能喝,有毒!”唐丰德忙解释道。
“什么!”唐见痴瞬间大惊失色,马上跪在了唐毅七前面,慌忙道:“儿子为您端茶奉羹这半载,从未出过什么差池!如今您身子有恙,儿子更是每日早起督促厨房,生怕他们做手脚!大哥这么说,实在是吓着儿子了!”
唐见痴在唐毅七前面演的惶恐至极,唐丰德差点以为刚才自己看错了。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心想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唐见痴吵,要让唐毅七自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他对唐毅七说道:“刚刚我在屋外,瞧见——”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见痴,“瞧见二弟在您的汤中……倒了些东西。想必这东西现在还在二弟怀中掖着,您一看便知!”
“冤枉!”还未等唐毅七开口,唐见痴忙大喊了一句,又跪着在地上挪了几步,更靠近了唐毅七,说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做的手脚了!实在是冤枉!”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小罐,颤抖着将这罐子中的粉末倒进还未喝的餐盒中的汤里,用手指搅拌了一下,说道:“儿子没什么口才可解释,做出来让父亲安心好了!”
说罢,他捧起这餐盒,将汤全部灌进了肚子中。
唐丰德伸手想阻拦,可最终还是握成了拳头,放回到身边。
唐见痴喝完,将空无一物的餐盒朝向唐毅七:“儿子的这瓶确实是药,但是是缓解您疼痛的药!大夫说这药单喝口味极苦,若要将它倒入香汤中还可下咽!儿子不忍让您吃这苦药,可又怕您知道了汤中有苦药不喝,因此就未经允许将这药每日按剂量倒入您的汤中。今日还未到这里时,餐盒就被一小厮打倒,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送新的来,想必大哥看到的就是那时候了。若大哥还是不信,只管叫那大夫来,问问有没有这事就清楚了!”
“哼!”唐毅七闷哼一声,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拂到了地上,对唐丰德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
“……”唐丰德本就不善于辩解,如今局势紧迫,他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父亲向着自己,唐见痴站起身来,怒视着唐丰德:“我倒还想问大哥,这好好吃饭的时辰,大哥不去吃饭,在爹这里做什么?还是因为忌惮向往着某些东西,整日里就在爹房屋周围找机会!”
“放肆!”唐毅七浑身颤抖,喉咙里是闷痰的呼噜声,他指着唐丰德吼道:“给我滚……滚出去!”
唐丰德一时语噎,见证据已被唐见痴销毁殆尽,只好跪在地上给唐毅七磕了个头,然后走了出去。
……
“等等,我有问题。”唐晟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