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能活着回到小姐身边已是万幸，又怎敢奢求旁的。”玉芙显然没听懂孤晴话外的试探之意，只抓着她的手又哭了好一阵。
孤晴被她哭得心烦，便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回房去了。
牧璋正在房中看书，看见“曲宋儿”进来急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
夏夜闷热，孤晴衣服里又塞满了软枕，没一会儿背后就生出了黏腻腻的汗。
“云穗，再添个冰盆进来。”孤晴抚着肚子，剥了一个从井水里起出来的凉葡萄放在嘴里，这才觉得舒适许多。
云穗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试探性地看着牧璋，谁知牧璋也是不解。
曲宋儿有孕之后就一直怕冷，即便是入了夏，屋子里最多也就是放上一盘冰葡萄。
看见云穗和牧璋诧异的表情，孤晴淡淡道：“我最近多吃了些进补的东西，所以才觉得有些心浮气躁，没什么大事，你只管去拿。”
听“曲宋儿”这么说，云穗才放下心来，按照吩咐去布置了。
牧璋轻握住孤晴的手，关切道：“你最近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和玉芙说了那么久的话，一定累了吧？”
孤晴轻摇摇头，做出难过的样子道：“我只是心疼玉芙罢了，现在扶桑新王登基不久，地位还尚未稳固，你说皇上会不会同意我们出兵扶桑？”
牧璋心里一怔，总觉得今天的曲宋儿哪里不太对劲。
若放到以前，纵然曲宋儿想替玉芙报仇，也会从长计议，断不会这么草率地就提出来，何况当下之急她又不是不知道。
孤晴笑了笑，举止动作和曲宋儿一模一样，牧璋心里的疑惑就又下去了大半。
“那安陆休阴狠奸诈，怕是比以前的安彧更不好对付。”牧璋叹了口气道，“现在胥毅蠢蠢欲动，边境也不甚稳固，现在攻打扶桑没有多少胜算，等过些时日我与皇上平了胥毅之乱，再慢慢打算这件事。安陆休野心勃勃，扶桑与大周迟早会有一场恶战。”
听到牧璋这么说，孤晴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看不见的笑容。
胥毅是对的，牧璋与胥烨果然是诈他们。
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之后，孤晴心满意足地睡去了，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
牧璋定定地看着躺在榻上背对着他的“曲宋儿”，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明明眼前人说话的声音语气，以及一举一动都与平时没有半分差别，但他只要一靠近她，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陌生感以及抗拒感。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牧璋皱着眉头发愣的时候，管家一路小跑至门口，说有事禀报。
牧璋怕“曲宋儿”着凉，出去的时候特意命人抬走了一个冰盆。
“怎么了？”牧璋看看里屋，心情有些烦躁。
管家也不知道牧璋为什么不高兴，但又生怕惊醒曲宋儿，便小声道：“王爷，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女子？”牧璋惊讶出声，心中大为不解，他在外似乎也没结交过什么女子。
那这大晚上的会是谁？
管家不由得“嘘”了一声，生怕这个消息惊动曲宋儿，好像真的是牧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牧璋没好气地看了管家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待牧璋出了院子，一直假寐的孤晴翻身从榻上坐起，疾笔写了一封信，然后轻吹了声口哨，召唤来一只信鸽。
绑好信筒以后，信鸽“咕咕”叫了两声飞走了，孤晴靠在窗边，嘴角泛起冷笑。
但她和胥毅都忽视了一个人，那就是单飞。
单飞从扶桑回来以后就没有再露过面，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但其实他就一直潜伏在牧府偏院养伤，为的就是应付突发状况。
一阵翅膀的扑腾声经过，单飞看见有信鸽从正院飞出，心中不免疑惑。
玉芙已然回来，先前安插在扶桑的一切人等也都已归位，牧璋和曲宋儿要给谁写信？况且平日里这个时辰，二人早就睡去了，那传信之人会是谁？
察觉到事态反常，单飞忍着胸口疼痛吹响口哨，信鸽却不为所动，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根本就不是牧府的鸽子。
单飞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从暗处用弹弓掷出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鸽子的翅膀上，鸽子从高空坠落，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把鸽子脚上绑着的信送到了单飞面前。
但令人奇怪的是，信条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与此同时，牧璋也打开了牧府大门，但却不见什么女子，地上只有一行用黄土撒上的字迹——曲宋儿是假的。
一阵风吹过，黄土四散不见踪迹。
牧璋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如果曲宋儿是假的，那她会是谁？真的曲宋儿又去哪了？这个报信的人又是谁？
“管家！”牧璋沉声叫道，“你可有看清楚方才那女子的容貌？她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管家挠着头回想了半天，皱着脸道：“奴才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女子，具体长什么样叫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哦对了，看样子她好像会一点点功夫。”
听管家这么一说，牧璋更想不通了，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女子啊。
打发走管家以后，牧璋一个人在院中踱步，百思不得其解。
单飞趁着夜色偷偷出现，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牧璋。
“这纸条方才是从你和夫人的院中传出去的，我发现送信的信鸽并非牧府的鸽子，就把这信拦下来了，但这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牧璋凝眉看着空白的字条，跨步进入内室，却见“曲宋儿”正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管家又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递给牧璋一个玉佩道：“牧王爷，那女子方才又来了，她让奴才转告您，若想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明日用这玉佩去万锦楼寻一个叫元荷的姑娘，她自会替您证明。”
元荷？又是谁？
一个又一个疑问压在牧璋心头，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天罗地网之中。
“单飞，让你的人明天去叫白空过来，有些事情，只怕他才能替我们解开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