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善言辞，牧夫人这般咄咄逼人，她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
“怎么？你也不想同我说话吗？”
牧夫人眼中骤然掀起狂躁怒意，她如刀般锐利的目光射在李氏身上。
李氏身子一抖，连忙下跪：“我拙嘴笨舌，担心冲撞了您。”
“不过是个贱婢罢了，竟敢以‘我’自称？莫不是被将军府养得久了，连自个儿的身份都认不得了？”
“奴婢，奴婢知错。”李氏立时服软，也颇为识趣的改了自称，姿态放得极低。
牧夫人讥讽的看着李氏。
这般懦弱的性子，怎养出了曲宋儿那么个张扬舞爪的泼辣性子。
不过看着李氏以曲宋儿娘亲的身份，俯伏跪在她面前，她便感心中尤为畅快。
“我将军府不养无用之人，今日你便收拾东西，即刻离开。”
李氏在将军府住了许久，牧夫人自然知晓她的存在，只是从前懒得理会。
一个深入浅出的废物而已，还养得起。
只是近来，她心口郁结的怒气，实在没了宣泄的口子。
曲宋儿有牧璋护着，又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她只能挑软柿子捏。
“夫人。”李氏的手骤然收紧。
这……
是要赶她走了？
“嗯？”牧夫人挑眉：“怎么？赖着不肯走？”
李氏慌忙摇头，连忙道：“不，我这就离开。”
她在将军府已经叨扰了几年，给宋儿也惹了不少麻烦。
虽然宋儿没同她说，但她还是从玉芙那听了一些，牧夫人不喜宋儿，使了好几次绊子。
“你那个女儿冥顽不灵，你这个下作娘倒是挺识趣的。”
嫉妒侵蚀了牧夫人的整颗心，言语专挑阴毒的往李氏身上砸。
李氏心中骤痛，但也不敢反抗。
她本就罪孽深重，能谨小慎微的活着，已然是老天法外开恩。
竹苑里的下人们知晓牧夫人的目的后，皆是一惊。
有聪明的丫鬟早已偷偷溜出了府，想将此事告知曲宋儿。
曲宋儿伶牙俐齿，一点亏不肯吃。她这个乡下娘，倒像是嘴巴上糊了层泥，多一句话都不说。
牧夫人有些气恼，李氏不接话，她一人独说也无趣。
“那还愣着作甚？难不成要我替你收拾？”
“是，我这就收拾。”
李氏慌不迭地的站了起来，转身去收拾东西，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
竹苑内的下人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氏被赶走，但也不敢多说一句。
瞧着李氏懦弱的样子，牧夫人总算出了口郁结在心中许久的怒气。
她一直盯着李氏，直到李氏收拾完毕。
“奴婢，奴婢告退。”
李氏懦弱的样子，就连院内的下人有些窝火。
再怎样，她也是少夫人的养母，怎能如此？
虽有丫鬟机灵，已经跑了出去通风报信，但奈何不知曲宋儿去了哪，转了好大一圈后，只能无奈回来。
李氏终究还是被赶走了。
五日后便是岁旦，如今，雪虐风饕，也不知她离开后，会去哪？
牧璋忙完后，去医馆接了曲宋儿。
已经很晚了，二人才一起回了将军府。
“少夫人，不好了。”
曲宋儿刚踏进竹苑，便见一个丫鬟着急忙慌的迎了上来。
“何事？”
曲宋儿对这几个字过敏，一听就脑壳疼。
“夫人，夫人她……”丫鬟迟疑的看了牧璋一眼，有些不敢直说。
“说！”
曲宋儿忙了一天，不想在回府后，还与下人兜圈子。
“夫人她将李婶儿赶走了。”竹苑内的下人，对李氏的统一称呼就是‘李婶儿’。
“什么？”曲宋儿脸色立即变了，眸中寒光一闪，语气不自觉的凌厉：“什么时候的事？”
小丫鬟还是头一回见曲宋儿震怒的样子，登时被吓的一个激灵，怯生生的答道：“已经走一个多时辰了。”
曲宋儿脸色难看，转身向府外走去。
“我陪你一起找。”牧璋牵住了曲宋儿的手，丝缕愧疚爬上了心头。
哪怕他不认，牧夫人依然是他的亲娘。
他娘做下这种骇人的蠢事，他面上也无光。
察觉到了牧璋的异样，曲宋儿顿住步子看向他：“我恩怨分明，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这点，曲宋儿一直都拎得很清。
但这并不能消减牧璋心中的愧疚：“我娘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这话，已经不是牧璋第一次说了。
他与他娘之间，也爆发过不止一次争吵。每次，他娘都会再三保证，答应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曲宋儿的事，可保证不久，便会继续作妖。
牧璋也累，身心俱疲的累。
他的宋儿会如何看待他？
“嗯。”
曲宋儿从来没有怀疑过牧璋，也知道牧璋的苦衷，所以更不会向牧璋发难。
牧璋拨了些人手出来，在问清楚李氏离开的方向后，立即出动寻人。
李氏手里有些银钱，应当不至于流落街头。
只是曲宋儿仍放心不下，李氏身子不好，孤身一人走在寒风凛冽的路上，唯恐她出事。
“太冷了，你先回去，我会把娘找回来的。”牧璋揉了揉曲宋儿的头，极力安抚。
牧璋声音柔和，带着独有的力量，安抚了曲宋儿有些慌张的心。
曲宋儿摇了摇头：“一起吧，我没关系的。”
牧璋拗不过曲宋儿，只好应允。
二人坐上了马车，四处搜寻客栈。
曲宋儿突然灵光一现，猛地想到：“以我娘的性子，不该来这些客栈找。”
靠近将军府的客栈对于李氏而言，都太贵了些。
她在村里过惯了苦日子，哪怕跟着她在京城住了几年，也没能改了她的习性。
牧璋侧头看她：“嗯？”
“以这儿为起点，哪家客栈简陋、便宜些？”
牧璋懂了曲宋儿的意思，掀开了马车帘子，说道：“去同安客栈。”
“是。”
有了大致的方向目标后，搜寻起来就缩小了范围。
饶是如此，一行人还是足足找了两个时辰。
最终，还是牧璋其中一个属下率先找到的。
得到消息后，牧璋与曲宋儿连忙赶了过去。
曲宋儿踏进客栈，便看到李氏坐在桌旁，神情十分不安。
客栈内的掌柜、小二皆是惊慌失措，还道是出了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