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传来了两个消息,让皇帝喜忧参半。
第一则消息是韩修容生了一位小皇子,属于好消息;这第二则嘛,自然就是坏消息了。这位小皇子一出生就哭声微弱,太医说,这是孕妇长期摄入麝香导致的。
韩修容听后,还没有来得及缓和过来,就昏过去了。
这个甘露殿,本来应该是处处道喜声,结果现在,落得一个尴尬之境。后宫妃嫔,接连两位嫔妃都怀胎不顺,甚至闹出人命,皇后也不敢躲在中宫不闻不问,早早地走了过来。
“说啊,怎么又是麝香,又是红花的?”
众人跪倒在地,无人敢出声。
皇帝见状,接着说道:“怎么?都是哑巴了?没人说是吧?没人说,整个甘露殿,都给我治一个谋害皇嗣之罪!”
龙颜大怒,这个威力,就如同天降惊雷一样。
一众宫女太监没有人敢说话。这个时候,一个小宫女唯唯诺诺地走了出来。
“皇上,那个……那个含有麝香的香囊是绿枝姐姐做的,她说……她说,修容娘娘现在怀有身孕,容易疲乏,所以做个香包给她提神。”
宫女的声音就像断线的珠串一样,说话也是一截一截的,但昭皇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的眼珠子死死地瞪向绿枝,接连两个皇嗣都有“你怎么解释?”
绿枝冷汗直冒,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有所不知。”
“哼!你有所不知?香囊是你做的,不是你放得麝香,还能有谁?”
绿枝说:“皇上,皇上,请听奴婢一言,奴婢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的,这个香包,是我用艾草加上茉莉、薰衣草做的,怎么会有麝香呢?”
绿枝瞪大眼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而在昭皇的眼里,她的做派看起来就是证据确凿。
“这个钱包是绿枝做的吗?你说!”
昭皇指向了紫鸳。
紫鸳看了一眼绿枝,随即说道:“是绿枝妹妹做的,绿枝妹妹的绣活啊,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寻常娘娘的香包、荷包还有一些为孩子准备的肚兜、鞋袜都是绿枝姐姐做的。”
这句话虽然也是事实,但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无疑是增添了昭皇对绿枝的怀疑。
“来人!将绿枝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两个侍卫立刻架着哭喊着的绿枝走了出去。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冤枉呐!”
皇帝没有理会这碍耳的声音,背过身去。皇后这时对苏嬷嬷等人说道:“去,去绿枝的房间里,给我搜!”
“诺!”
“还有你们,一个两个的,平日里绿枝可有跟韩修容不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紫鸳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皇后娘娘,奴婢记起一件事,不知是否当讲?”
皇后道:“都这个关头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是这样的,奴婢忆起有一次,绿枝妹妹给修容娘娘送荷包,灯火通明之下,修容娘娘曾经对绿枝妹妹说过问她是否愿意……愿意跟修容娘娘一同伺候皇上……“
紫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皇后神态一冷,还是继续让她说下去。
”之后呢……“
“绿枝妹妹也是愿意的,谁知,到后头,修容娘娘这里就再也没有下文了,连提都不提这件事情。”
“噢?照你这么说,绿枝要是恼羞成怒,谋杀韩修容也是可能的?”
紫鸳说:“绿枝妹妹性情内敛,什么事情都往肚子里咽,我们谁都难以估摸她的性情。”
皇后了然,“皇上,自古以来,女子清誉是最为看重的,韩修容先是说将绿枝许与你,之后又无下文,这件事情,应该甘露殿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罢?可惜啊,韩修容随后又反口了,绿枝原本的美梦也就扑空了。”
皇后的分析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皇上更加疑惑,若是绿枝的话,她杀玉嫔的动机是什么呢?
皇帝觉得这个疑团越来越大。
……
永福宫。
明贵妃对于这个从甘露殿传来的消息,也有些疑惑。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么难道真的是杀害玉嫔的凶手跟谋害韩修容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卫蓁也不解。
“秋澜,慎刑司那边怎么说?绿枝招了吗?”
“没有。听说,苏嬷嬷从绿枝的房间里确实是搜出了麝香,红花也是在床底找到的。”秋澜说道。
“看起来证据确凿的样子。”卫蓁这个时候,忽然之间也怀疑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了?
又或者凶手不是绿枝?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畅了。”
卫蓁说出了她的直觉。
明贵妃说:“照我在宫里待了这几年,看惯的手段也不少,但是,一个丫鬟怎么有可能谋害妃嫔呢?除非是她背后有人,有人帮助她。”
“但是,现在绿枝矢口否认,怎么都不肯招供,是否也真的会有冤情?”
“不知。还是等审问甘露殿的宫女太监才知道。”
“皇后那边呢。怎么说?”
明贵妃说:“皇后倒是想什么事情都推到绿枝身上,估摸着这个宫女就算是冤枉的,生还的可能也不大了。”
卫蓁若有所思。
另一边,甘露殿里。瑞兽香烟袅袅,驱散了不少血腥味。
床榻上,韩修容听着紫鸳的话,脸色更是煞白。
“绿枝?真的是绿枝?”
紫鸳以为她不信,于是说道:“是啊,而且那个小贱人还把娘娘曾经想将她许配给你表兄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她说她埋怨你,说您的表兄……”
紫鸳看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
韩修容直觉话语不好听,但她还是喝道:“那个小贱人说了什么,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一句不落!”
“诺。”
紫鸳随后又说道:“绿枝说您的表哥是个二癞子,根本就配不起她。她觉得清誉受损,这才对您下了毒手。”
“可是,这个贱人也太毒辣了吧?是,皇上曾经看过她一眼,我也曾经试探过,可是,皇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话来,我给她指了一门亲事也错了?到她出宫的时候,已经二十五了,老姑娘谁还要?”
“可不是,可这丫头不知道感恩呐。”
韩修容越想越气,气得肝胆疼。“她这白眼狼,就这么对我!我儿呢?为什么我儿一生下来,皇上就不让我探视?紫鸳,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
紫鸳面有难色,“修容娘娘,这个……皇上勒令所有人都不许说,我要是说出来,皇上会砍我头的。”
这句重话更加加重了韩修容的疑虑,她忽然之间迫切地想知道五皇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皇子诞下,我都没有来得及探视一眼,就被移去别宫,远离生母,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明面上说是养病,但是,这个到底是在养什么病?我都不知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紫鸳说:“娘娘,求您,别这样,别为难奴婢了。”
韩修容这时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了,“告诉我,告诉我,五皇子怎么了?五皇子到底怎么了?他死了?”
“没有。”紫鸳说道。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韩修容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她差点要给紫鸳跪下了。
“紫鸳,你……你就告诉我吧,告诉我,我儿到底怎么了?”
紫鸳这才说道:“太医说,因为您长期摄入麝香,对皇胎不好,五皇子一出生,哭声就十分微弱,现在在祈福殿里,方士们正在给他祈祷。”
“哭声微弱?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娘,奴婢能说的话,也就到这里了,请娘娘您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紫鸳快步地小跑出去。
一名路过的小太监瑟瑟缩缩的,紫鸳了然,她将小太监推了过去。在廊道的一个角落里,此时,静夜无人,大多数的宫人都睡去了。无人知道这外面到底是什么光景。
“小方子,你方才听到什么没有?”
她柳眉一横,将平日女官的霸气显露了出来。
小方子摇头,“我,我没听到什么。紫鸳姐姐,我只是出来解手罢了。”
“是吗?”紫鸳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吧,都听到了些什么,不告诉我,我就跟修容娘娘说你去赌博,跟宫门的小黄门一起。”
小方子面色为难,“紫鸳姐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为难?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不说出来,那才是为难我咧。”
紫鸳就是不松口。
小方子没辙,只好问她道:“紫鸳姐姐,你为什么在皇上面前是一个供词,在修容娘娘面前又是另外一番说辞?”
紫鸳的眼神一变,“你都听到了?”
小方子点头,“绿枝姐姐明明是修容娘娘想要许配给她表哥,那时候,绿枝姐姐都认命了,还是你跟她说,不要认命的,怎的现在又……”
紫鸳掐着手心,说道:“小方子,你这是不知道,你是傻啊。修容娘娘这一胎生得并不好,加之最近宫中事体多,谁知道凶手在哪?也许凶手早就走了,这几天,苏嬷嬷整日整夜地带人来,大伙被弄得疲乏不堪,你愿意这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