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课程是不多的，但是作为即将毕业的老生所要面对的压力一点儿不比新生少，他们忙着规划未来、忙着实习、忙着找工作。如果有丝毫懈怠，社会这只巨兽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撕咬得粉碎。
所以，庄教授这节选修课是没多少人认真听讲的，可怜老头儿还在黑板上面眉飞色舞地写公式。
“咳咳，下面我问个问题。”老教授转过身来。
刷，刷，刷，下面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别说回答问题了，能翻到讲的哪一页就很不错了。
“那个……就那个穿格子衣服的同学。”庄教授指了指方旭旁边的熊志明。
他本来想提问方旭的，谁让他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等到他扶了扶眼镜看清人后，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这个学生还是不提问的好。
犹记得上个学期，他提问方旭，具体是个什么问题倒想不起来了。方旭回答完后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好像激起了他的兴趣，举一反三问了庄老两个问题。
可他这个名牌大学的教授当时竟呆在讲台上，脸涨得通红，一个也没回答上来。
“额……现在是上课时间，方同学的问题很好，可是现在我们还要赶教学进度，就不浪费课堂时间进行解答，这个……这个问题我们课下再予以讨论。”
那节课下了过后，直到现在也没讨论过。
熊志明讷讷地站起来，他的人和他的姓一样，虎背熊腰，挡住了后面大部分同学的视线。
“咱们这节课叫作非线性光学，这样，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说说线性和非线性的区别就可以了。”
“啊……额……这个非线性……”大个子用脚在下面向方旭求助，上面妥妥的是深闺怨妇般的眼神。
方旭无奈，侧过头小声道：“32页。”
“哦，这个非线性……非线性中的波不是独立传播的，不满足线性叠加定律。”
庄教授点点头，表示满意：“嗯，很好，你坐下吧。”
虽然是选修，但是从目前的教学情况来看，还是蛮不错的嘛。
熊志明坐下后还惊魂未定，好险，差点儿今年第一个吃了螃蟹。
年级第一坐在他们后面看得真切，不由得冷笑连连，真不明白方旭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朋友。
他一直视方旭为对手，尽管他并没有威胁到自己在学业上的地位。
方旭的成绩不好不坏一直稳定在中游，可是他始终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倒像是有意为之，有意保持一副中庸的姿态。
不然他何德何能带得动一个自己创立的科技公司？他们这些人在学校讲讲学术还行，真正实践起来却难如登天，而他，早已跳出了这个圈子。
他不是年级第一，但是他的作为、成就早就超过自己很多年了，或者说超过了自己一辈子。
“振东，想什么呢？”好友点了他一下，他已经走神很长时间，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哦，没什么。”徐振东收回视线，低头做笔记。
不一会儿他又看向他的背影，方旭，每个人都有秘密，你的秘密又是什么？
课后，熊志明跟在方旭身后献殷勤：“老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
“不行，这顿得请，”熊志明坚持，“要不是你帮我，今天我非丢脸不可。”
方旭停下脚步，看着他：“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见外，今天是怎么了？”
“不见外，不见外，嘿嘿，”熊志明挠挠头，“我是想着开学了，我们这些人好久都没在一起聚聚了。”
“你是说……把他们叫上。”
“是，听说北门新开了一家烧烤，味道还不错。”
“好吧，我晚上过去。”
“说定了？”熊志明莫名高兴。
“说定了。”
“那好，我叫人去，”熊志明刚跑两步又回头，“这次说好了我请客。”以前每次都是他买单。
“行，你请客。”方旭笑笑。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孤僻的人，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然而越是孤独，对友情就会越发珍惜。
我想这也是他甘于平凡的原因，一个人若是站得太高，往往不甚寒冷。
宁大北门有一条著名的美食街，每当夜幕降临，霓虹初上，这里便食客云集，热闹非凡。
都说烧烤是不健康的食物，但却是年轻人的最爱。就像高空跳伞、翼装飞行这些极限运动，越是危险越能够激发人的叛逆因子。
美食街上的烧烤摊摊摊爆满，幸亏熊志明有先见之明，早早在“春季烧烤”预订了一桌。
“干杯！”几个盛满啤酒的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叮当”的脆响。
酒到杯干，就着明月，当真是一个惬意的晚上。
洪云桥给自己女友拿了串烤面筋递过去：“给，媳妇儿。”
刘依依接过，低头小口吃着，不太自然，谁让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生。
洪云桥怕她噎着忙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啧啧啧，华夏好丈夫。”何远林打趣道。
刘依依脸红了，她和云桥相恋还不满一年，而且现在还在读书，离结婚还早着。
“那是，”洪云桥欣然接受，“等你以后有女朋友就知道了。”
“别别，我肯定做不到你这样宠她。”
“我也做不到，”熊志明插嘴道，“打是亲，骂才是爱。”
“去去，哪儿都有你。”何远林塞给他一串烤肉堵住他的嘴。
来而拒之，非礼也。熊志明大口一张，烤肉就入了宰相肚。
众人笑过，洪云桥看着方旭，问道：“晓月呢？不见她出来。”
“对啊，晓月姐呢？”刘依依这才开口，“好久没见到她了。”
如果她能来的话，自己在这里多少还能自然些。
“这个点儿……”方旭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她应该还在宏宇实习。”
“宏宇律师事务所？”
“嗯。”
刘依依感叹：“真羡慕，晓月姐还没毕业就找到了好工作。”
宏宇律师事务所是宁市四大著名律师事务所之一，以优质高效出名。每年选人都十分严格，就连研究生都不一定能够进去。
“她确实是一个努力的人。”方旭表示赞同。
“这么晚了，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她还住学校吗？”
“还住寝室。”
“那正好，”何远林提议道，“好不容易聚一次，要不叫她过来喝两杯？”
“我觉得可以。”刘依依附和道。
“……好吧，我试试。”方旭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身黑色职业律师装扮的覃晓月出现在烧烤店门口。
即使身处市井烟火，她依然质若幽兰。
一头秀发微微卷起，身材匀称有致，左右顾盼间神采奕奕，引得往来食客频频侧目。
她不需要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已俨然成了烧烤店的一块活字招牌。
（第一次写书，没什么经验，请读者们多多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