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星独自一人坐在奥迪车中,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座椅边角,看似无聊至极,实则思绪万千。
“方旭帮了自己大忙,可自己对他的态度却如此恶劣,现在该怎么办?要是一会儿宴会结束他们回到车中,自己的第一句话又该怎么说?是道歉还是假装不理?”
“哎呀,真麻烦。”沈莫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再去想这事,这难度简直比得上做一道奥数题了。
“砰,砰,砰。”车窗被人敲响,声音又快又急,沈莫星不由身体一震,忙向窗外望去。
“是方旭!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而且……他旁边的留胡子的大叔是谁啊?”想归想,她还是动作麻利地打开了车门。
沈莫星下车低着头又抬起来道:“你……”
方旭看起来面色有些凝重,他打断她的话并伸手问道:“我车钥匙呢?”
“哦,哦。”沈莫星回过神来把手里攥紧的钥匙递给他并低眉道,“之前的事我……”
不过方旭好像没空听她讲话,只见他拿了钥匙就径直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野兽也从车头绕道钻进了旁边的位置。
方旭启动了奥迪,扭头对着沈莫星道:“你在这儿等刘总或者自己打车回去,嗯,如果打车的话,车费算我头上。”说完便摇上车窗开车驶离了露天停车场,留下一排耀眼的红色尾灯。
四顾无人,秋风瑟瑟,沈莫星缩了缩脖子,忍不住跺脚咬牙道:“这个混蛋!”
方旭是混蛋吗?他当然不是,他只是不想牵连别人,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生死攸关的大事。
黑色奥迪从凯旋山庄出来驶入了下山的道路,方旭看向旁边的野兽问道:“您说……有人已经到了宁市?”
“是的。”野兽点头。
“是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
“你们是如何得知的?”方旭继续追问。
“无可奉告。”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
野兽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安全的地方?”或者说什么样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等下了桃花山再说。”野兽眼观鼻鼻观心,守口如瓶。
问不出半点儿消息方旭便住了口专心开车,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莽撞了。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就别问,因为问了野兽也不一定会说。
“对了,您说您之前一直都跟着我?”
野兽点头:“是的,在你回学校之后。”
方旭道:“为什么我一点儿也没有发觉?”
野兽咧嘴笑道:“你要是能发觉,那我也不用干了,直接回老家去种地得了。”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接着道,“其实……我是不想来的,谁愿意整天跟着你。”
“那您怎么来了?”
“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野兽看了他一眼道:“舞女。”
舞女,舞女。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方旭就沉默了。此时他的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那个一头长紫发遮住脸庞,身上沾满鲜血坐在巨石之上抽烟的萧索女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会想起这个,大概是当时给他的感觉太过震撼了吧。毕竟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当时救了她一命,她当然还记挂着,不然也不会拜托野兽这样的事情。而事实亦是如此。
某军区小院。自从国外深渊一役和方旭在饭馆分别后众人就在这里整顿休息。
庭院幽静,耸立着三栋五层的精致小楼。楼间是花园与走廊,大部分被绿植覆盖。正值秋季,叶子落了一地,放眼望去一片金黄。虽说秋季是个物哀的季节,但这里有阵阵花香和鸟鸣,也是个养身养心的好地方。
走廊小亭。舞女坐在轮椅上目视前方,野兽则负手立在一边。
他一会儿看看脚下一会儿瞅瞅左右,颇有些不耐烦道:“我不知道他们几个臭棋篓子在那儿下棋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叫我来看这个的话,那我没有兴趣,还不如回去打会儿网游。”说完他就举步要走。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厨师、司机等人闲下来喜欢下围棋,他不好那一口,他反而更喜欢窝在房间里捣鼓那些网上的东西,正好去试试方旭给他的那些程序。
“等一等。”舞女叫住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啊?”野兽好奇,这女人从来都自视清高,像这样求他帮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听说……你下个任务在宁市。”
“是,调查一桩秘案,要待一段时间。”野兽回答,这种普通任务在他们之间本也算不得什么机密。
“方旭在宁市。”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和那小子没什么关系。”这桩秘案主要涉及的是政治官员,和他一个大学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既然你在宁市,我想你可以抽空保护他。”
“保护?”野兽有些诧异,“这个词从何说起?”
舞女道:“深渊的营救行动结束,虽说救了我,但对方头目死在了他的手上,我想……那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个组织极不简单。”
“是啊,不简单。”野兽重复了一遍,他也想起了国外那群混在G公司里胳膊上刻红色十字的人,确实是一批很难缠的对手。
“你知道这是什么组织?”
“不知道。”野兽摇头。
舞女道:“我听大原汇报的时候提到过一句‘斜十字’。”
“你偷听?”
舞女睨了他一眼:“无意中听到的。”
野兽爽朗笑道:“哈哈,你放心,不管是有意无意,我都不会去告你状的。那……你听到这个斜十字是什么来头,我想凭我们的情报网应该能查出不少。”
舞女摇头道:“恰恰相反,目前能了解到的情况也只是一星半点。从汇报来看只知道这个组织目前很需要钱。”
“很需要钱?是了,他奶奶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干出绑票这样下三滥的事情。那他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舞女道:“这不清楚,不过我听到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实验。”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凝重。行者执行任务多年,所遇过的大事无非是涉及经济和人命的犯罪,像这般为实验铤而走险大范围进行捞钱的犯罪活动还是少见。
这也是最让人担心的。实验?什么样的实验?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研究生化还是人类克隆?不管是哪一种,落在不法分子手里进行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舞女道:“这些都是听说,就算有也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野兽道:“不错。”他们只是执行任务的人,上级委派任务,他们就接令,不论原因,不接受反驳,只有坚持到死的执行。
舞女道:“我的伤还未痊愈,既然你要去宁市,我希望你能留一只眼睛在方旭身上。”
野兽道:“这不是难事。可凭什么你一说,我就一定会帮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那我才不干,我要回去打网游了。”说着他又要走。
“凤岭。”舞女轻声说了一个地名。
野兽脚下停顿,无奈苦笑,果然女人都是好记性的生物,欠了人情迟早是要还的。
他转过身来,可舞女已经推着轮椅走远了,只见她的背影适时地扬了扬手:“有什么消息别忘了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