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华哥放下身份,笑着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让华哥多看一眼,都苦无机会!”
“连华哥都不放在眼里,一定是大有来头喽,你倒说说看,凭什么!”
糟糕,看来我今天是碰到刺儿头了,都怪刚才一时冲动。
“就是,说来听听,你是云裳高管?不可能,以前没见过你;女明星?恐怕是三流的吧?”
他们咄咄逼人,引来很多人围观,正所谓树大招风,大家都想知道今天出尽风头的我到底是谁。
“我……我是……”真不知如何回答,“我是设计部……”设计部什么?
“你们不要问了,她只是一名保洁员而已。”有个人分开人群,缓缓的踱出来。
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如同过山车的俯冲,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谁这么可恶!我扭头一看,是Johnson!害人精!
“别以为穿上引人注目的礼服就是主角,一旦露馅,只会更加难堪。”Johnson走到我跟前,用手捏了捏我的裙子,“这么次的料子,在路边摊买的吧,真难为你了,为了往上爬费尽了心机。”
周围一片唏嘘。
“Johnson,你说她只是一名保洁员?你开玩笑呢吧!”
“就是,保洁员怎么可能混得进来?”
“这位苏桐小姐为我打扫了一个多月的办公室,我怎么会认错呢!至于她是如何混进来的,那就要问问丁总监了。”
人们一闪,将站在后面的丁总监露了出来。
“是我做了张假的入场券,和丁总监没关系!”我大声说。
“你……你真是保洁员?”华哥一脸不可置信。
“是又怎样?”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各位名流的面承认自己只是个毫无地位的保洁员有些丢人,但事已至此,我没必要再遮掩。
“哈……哈哈哈哈哈……”场内一阵哄笑。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品位的保洁员了。”之前和我搭讪的小胡子十分开心,“要是保洁举办选美,你肯定是第一,哈哈!”
我看到丁总监有些不忿,想要站出来说话,赶紧递给他一个眼神,告诉他:我没事,不用理会。
“还以为是哪户大家千金,那么目中无人,闹了半天,居然是保洁员!哈哈哈……,真想问问,你是哪儿来的自信?”花痴男笑得前仰后合。
“她一向自负,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Johnson冷冷的说。
“喂!你少信口开河,我读书的时候什么样你怎么知道?”我恨死这个Johnson了,简直就是事儿妈。
“摊饼妹,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啊?”Johnson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轻蔑的目光。
他叫我摊饼妹!他是谁?难道是钱周周的跟班?我拼命回忆,觉得大脑好混乱。
“人生的际遇真是千差万别。想当年读初中的时候,这位苏小姐可是我们班里的学霸,虽然家里是在路边卖摊饼的,但她自视甚高,谁都不放在眼里,而且阴晴不定,对待朋友是说绝交就绝交,毫不留情。只可惜,后来混到高中都没毕业,如今只能出来做做保洁。”Johnson几句话把我的底抖得干干净净。
“你……你到底是谁!”我仰视着他,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我很有压迫感。
“不是吧,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没想起来啊,摊饼妹!”
“你……你是郑伟?黄超?还是刘玉磊?”钱周周的死党我只记得这几个人。
他摇头。
“我是—骆—易—阳。”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什么?不可能!我感觉自己身子一飘,若不是后面就是餐台,我一定会摔倒。
Johnson怎么可能是骆易阳?太令人震惊了!他那么冷漠、那么阴险、那么市侩、那么功利,他怎么可能是骆易阳!!
我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真可笑,小小保洁居然把自己当成主角,在酒会上招摇过市、卖弄风骚,幸亏被Johnson戳破,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迷惑呢!”一个美艳的女人走出来,挽住了Johnson的胳膊。
“哈哈,就是,这年头蛤蟆都成精了。正牌大小姐在此,哪容得下妖孽作祟!”一群谄媚之流转而恭维她。
她是谁?夏元稹的独女?Johnson的女友?
嘲笑声、议论声在我耳畔嗡嗡作响,那些讥诮的目光像无形的刀锋,肆意宰割着我的尊严。
虽然很痛,但对我而言,这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他是谁。
“还记得中学时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Johnson看到我彷徨无措的样子很是得意。
我没有回答,怔怔的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所有的声音在慢慢淡去,所有的影像也在渐渐消失,我仿佛看到骆易阳面带微笑从阳光中向我走来,略显单薄的身材、干净的板寸头、谦和有礼的目光,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酒窝!我猛地惊醒,Johnson也有两个酒窝!
“骆易阳,我决定和你绝交,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讲话。”他自问自答。
这句话……这句话的确是我跟骆易阳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只有一个,他就是骆易阳!
在云裳,我曾怀疑过很多人是骆易阳,唯独不曾怀疑他!因为他对我如此轻贱、如此鄙视、如此冷漠无情,在他眼中,我不过就是个任人使唤的佣人!
许多记忆奔涌而出,从我踏进云裳大门,和他共乘一部电梯开始。那么多令我难堪的事,那么多有意无意的羞辱,如果他不是骆易阳,我可以一笑而过,但他是骆易阳!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
——家里卖摊饼怎么啦,又没偷又没抢,凭什么拿这个嘲笑人?
——我只是受不了别人说你坏话,虽然我打不过他们,但我还是想为你争口气,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欺负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
骆易阳的话犹言在耳,他曾对我那么温柔,他欣赏我、鼓励我、支持我、维护我,为了我可以奋不顾身。可刚刚,他正用当年钱周周的口气讽刺我,正用他以前最厌恶的目光看着我!
原来时间不仅会改变一个人的外貌,更会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在我一厢情愿的等待中,其实那个人早已不存在了。
在他的心里,我不再是最好的,而是最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