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楼共分配了3名保洁员,每个保洁员负责两个办公室。我很荣幸,成为了Lily.Wu的保洁专员。
其他2名组员显然很同情我,他们说在我之前,有个在云裳干了8年的保洁员因为受不了Lily.Wu辞职了,这个位置才由我抵上。
“小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灭绝真不好伺候。”
“白天没事儿,你就找个地方打个盹儿吧,晚上还不知道几点能回家。”
果然,第一天,我就等到了夜里3点。
灭绝的办公室偶尔有人进出,我看到那些人进去之前都会整理衣装,踌躇半天,好像下了赴死的决心一般才大义凛然的走进去,而等他们出来,基本上都是无精打采,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
看来她真的很邪乎,我这心啊,更害怕了。
晚上9点,另外两位保洁员走了,10点,灭绝的秘书也走了,12点,公共区域的灯被关闭,只有灭绝的办公室大门透出一丝光亮,像是暗夜里坟墓缝隙中飘起的隐秘幽光。
在这没有一点声响的黑暗空间中,黑色如同狂卷而来的浪涛将我淹没,我迷失了方向。心中的凄凉与恐惧不断蔓延,我坐在她门口的秘书台后,直愣愣的盯着那唯一的一束光。
我不知道这扇门何时开启,我不知道这扇门后面坐着怎样的一个女人。
这是一种不声不响的折磨,让你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做不了,就算再无聊、再困顿,也只能漫无目的的等下去。也许这就是之前的保洁员无法捱下去的核心原因。
当我在几个小时漫长等待后,处于半死不活、魂游天外的状态时,门终于开了。
我看到了她。
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门猛地一开,我觉得很耀眼,而她,在那一片耀眼的光芒中,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仿佛周身也在发着光。
她和我想象中的不同。
她高挑清瘦,朴素而精致。
利落的齐颈短发,淡雅的妆容,简洁而又颇具设计感的着装,舒适的平底皮鞋。
她的脸是冷的,眼也是冷的,连唇角都犹如噙着冰花,她的皮肤很白,缺少了一点鲜活的血色,但我不得不说,她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之美。
一个女人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还能让人觉得美丽,依靠的绝不是容貌,而是气质。
“你是新来的?”
她在跟我说话,可我感觉有些不真实,过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
“是的,总监。”
“辛苦。”她口气很冷。
还没等我说不辛苦,她已经没入黑暗之中。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高傲不羁又幽深莫测。
我走进她的办公室,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似有似无。
她的桌子上堆满了各自资料、图册、文件,像小山一样,旁边立着一个很大的画板,垃圾桶里堆满了纸团。
我帮她归拢好资料,做了例行清扫,忙完已是后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灭绝的秘书找到我,十分严厉的问:“昨天Lily的房间是不是你打扫的?”
“是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预感不是好事。
“谁让你动她桌上的资料的?”
“我……我看有些乱。”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自作主张,多此一举!Lily说有张计划表不见了,你记不记得放哪儿了?”
“计划表?我帮忙找找吧。”进入灭绝的办公室,我看到她一脸怒气,正在翻桌上的资料。
“对不起……总监。”
“以后少动我桌上的东西!浪费我的时间!”她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默默的找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一个图册中夹着一张纸,便抽出来问:“是这张吗?”
灭绝接过去看了看,“嗯”了一声,“出去!都给我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但威力十足,每一个词语都冰冷刺骨,引人发寒。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气场如此强大的女人,她浑身上下都被一种不可靠近的威严气息包裹着,在她面前,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渺小。
真可怕,第一天就被她打了杀威棒。我好心帮她收拾办公桌,却被当成多事,也罢,以后只做日常清扫就好,我还省事。
当天一下班我就回去了,闵芳很奇怪我怎么这么早回来,灭绝师太的大名她也早有耳闻,一听到我要去伺候灭绝她老人家,她一直替我捏着一把汗。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吧?”我一进门她就迎过来问。
“意料之中,被K了一顿,但不算很惨。”
“她为什么K你啊?你犯了什么错吗?”
“我犯了多管闲事的错,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相处久一点,应该就会好。”
“我看没人能和她相处的久一点,你昨天几乎一夜没睡,今天还受她的批评,真是太没人性了。”
“所以啊,我得有应对之策,我才不会通宵在哪儿傻等呢,反正她不要我清理她的办公桌,例行清扫早上去也来得及。”
“嗯,这倒是。她自己是工作狂,没日没夜的不顾身体,但不能连累别人。”
“唉!其实她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又要管设计,又要管运营。要不是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以上,还真做不了那么多事。”
“你真会替别人着想,你理解她,她可未必理解你。”
“人若是能互相理解,世界会简单很多。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哎呀,困死我了,今晚我得好好补一觉。”
第二天我7点就到了公司,本想9点上班,就算灭绝到的比较早,时间也绰绰有余。
可我没想到,我到的时候她早已坐在了办公室里。
难道她不用睡觉的吗?
我满心忐忑的走了进去。
“总监。”我弱弱的轻唤一声。
她微微扬眉,瞟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文件。
“你是哪个组的?崔主管是你上司?”她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不愠不火的问话着实让我的小心脏颤了三颤,她想要干嘛?
“总……总监,抱歉。”
“抱歉什么?抱歉昨天忘记清扫?”
“不不,不是忘记,我是想早上过来打扫的。”
“哼,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由一个清洁工来选择何时打扫,难道你不用遵守公司的保洁制度吗?”
的确,公司保洁制度里有规定,每日要在员工下班后进行全面清扫,因为她下班太晚,我才临时变通,没想到弄巧成拙。
“总监,我下次不敢了。”
“不会有下次了,严格服从工作制度是云裳对所有员工最基本的要求,你做不到,就得离开。”她说着拿起了电话。
完了,她肯定要打给崔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