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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冷馄饨不加花生酱

仓里满还在韩门的办公室里和他聊着。

“东南西北那四家,都是带头的,先要稳住。”

“你注意一下这几天圈子里的消息。”韩门说。

“什么圈子?”

“西安会上柴非帮每个参会者建的朋友圈啊!叫‘聊医疗’。你不也加入了吗?”

“哦。那个圈子。我是被柴非拖进去的。”

“她有很大的野心呢,要把这个圈子弄成医疗器械新媒体第一平台。”

仓里满掏出手机滑拉了起来。韩门继续说:

“最近她会发一篇对我的采访。”

“发到圈子里?”

“对。这次采访我就会非常明确地指出我们的目标。上次西安会上还没讲清楚。”

“打老外?”

“打老外。我觉得这三个字非常好,通俗,明确,还朗朗上口。”

“可你采访里不能说打老外啊!反正你擅长这个,包装一下。”

“我当然不会说打老外这三个字。你以为我还是大杨浦芋艿头啊那么粗鲁?”

“芋艿头?上次你不是说大杨浦毛豆吗?”

“我是毛豆的手下。我叫芋艿头。”

“呵呵,也对。芋艿头只好做毛豆的手下了,那么糯。”

“柴非在弄,这几天应该就可以推到群里。推出后我就看东南西北怎么跟了。”

“你是说——柴非?”仓里满突然放下手机,诡异地看着韩门问。

“柴非。”韩门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句。

“柴非?”

“你在说什么!”韩门有点恼了。

“柴非,柴非……”

“你怎么像神经病一样的!柴非怎么了?有问题吗?”

“本来没问题。可是如果把柴非这两个字和韩门这两个字合在一起……”

某一天,仓里满坐在宽大的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后面,手里捧着《教父》。可是现在他并没有在阅读,而是用他的金笔在这本书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在写着什么。他已经写下了“韩门”两个字,然后在下面又写下了“柴非”。他手里拿着金笔抵着下巴,盯着这四个字看,貌似要看出字眼里的秘密。

他的脑海里响着柴非的声音:“比如?”

然后是陈真的声音:“比如,权钱交易,通过不正当竞争,赢得市场,并置对手于死地。”

柴非的声音:“有吗?仓总?有吗仓总有吗仓总仓总仓总总总总……”

在柴非说话的回音声中,仓里满用笔在“柴”和“门”之间画了一条线把两个字连了起来。他继续思考着。

又是柴非的声音:“有很多事情看起来是巧合,可事实上是命中注定。这个你信吗仓总?”

仓里满自己的声音:“我信。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巧合之说。你认为是巧合只是因为你不知道背后的策划。”

想到这儿,仓里满在“非”字上加了一个“户”字头。“非”变成了“扉”。他得意地咧嘴笑了。

柴非的声音:“说得好极了!”

仓里满的声音:“那就让我们看看我们之间的巧合有几个意思吧。嗯?”

仓里满又把“扉”字和“门”字用一条线连了起来。他的嘴咧得更大了。

柴非的声音:“好的仓总。今天我来找你因为我想告诉您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情。”

仓里满的声音:“一般人说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在后面加一句——只要我能做到。”

仓里满把“柴”字和“韩”字的外面都画上了一个圈。

柴非的声音:“我不会加这句,因为我知道我能做到!”

仓里满在空白处写下了四个字——寒门,柴扉。

他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般配啊!多诗情画意啊!”

在笑声中仓里满的思绪回到了韩门办公室里。

他得意洋洋的脸上继续挂着笑容,貌似还没从回忆中完全回过神来。

韩门转身来到窗前,背对着仓里满站着。一会儿,他推开了窗子。有风吹进来。

仓里满开始朗诵:“阶前瘦影映柴扉,过尽征鸿露渐稀。淡点秋妆无那恨,斜阳闲看蝶双飞。”

“酸!”韩门不想让仓里满看见自己的脸。

“心酸了吧?”

“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阶前瘦影映柴扉,过尽征鸿露渐稀。好一个柴扉!木柴做门,有情调,啊?”

“那和我有何相干!”

“松阴疏冷罩寒门,静见吾宗已绝论。驱得万途归理窟,更无一事出心源。”

“第一次知道你还会吟诗!”

“松阴疏冷罩寒门,静见吾宗已绝论。好一个寒门!你冷不冷啊寒门先生!”

“我不冷。”

“街前瘦影映柴扉,松阴疏冷罩寒门。真美!没想到这两首诗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牵强附会!”

“我不懂诗。装的。不过我真觉得这两句合在一起很美。”

“亏你还花了心思找出这两首风马牛不相及的诗来。差一千年呢!”

“即使差一千年,寒门和柴扉也是对仗工整的一对。”

“你真会想。”

“寒门和柴扉是一对那是肯定的了。别说我傻,这事我看得清。不过……”

说着仓里满起身也来到了窗前。他站在韩门的身旁。两人都看向对面的油醋街广场大楼。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到底是先有寒门还是先有柴扉,或者说还有第三个人……不!应该说还有一个人比你们两个都早,是你们的带头……”

“你可以走了!”

“我是要走了。还约了人呢。”

“走吧!”

仓里满转身往外走。他边走边吟诗。

“街前瘦影映柴扉,松阴疏冷罩寒门。好美!我喜欢!适合饮酒,可惜没酒。”

韩门一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只听仓里满大喊:

“柴扉后面,寒门后面,还藏着一个人吧?呵呵,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等着!”

在油醋街医院中央花园里,郭美歌和Jojo坐在一张石桌旁的石凳上。

郭美歌说:“上次我们在这说的制服的事,有眉目了。”

“胡晓丽的制服?”Jojo问,“对了,她要的logo我倒是帮她弄好了。”

“喂,她来了!”

两人看着胡晓丽走过来。胡晓丽精神抖擞,脚步轻快。她径直走到石凳前坐下。

“谢谢你啊美歌!居然还能赊账。”

“什么?”Jojo没听明白。

“我找了一家供应商,答应帮晓丽做500套全白制服。”郭美歌解释道。

“带logo吗?”

“肯定带logo啊!你不是说设计好了吗?”

“那价格就上去了。多少钱一套?”

“500块。”

“500块!”Jojo惊呼。

“晓丽要版子好么,就500的。”

“那万一他们石总不同意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三个掏钱啊?”

“晓丽?”郭美歌转向胡晓丽。显然她也有同样的问题。

“制服已经开始做了?”胡晓丽问。

“啊。”郭美歌点头,“你说的,要越快越好。他们版子已经做出来了,还挺好。”

“那就箭在弦上了。”

“怎么,你还要射回头箭?”郭美歌紧张起来了。

“没想到他们肯赊账。”

“都是我姐们。以前我可没少照顾她们生意。”

“押金也不要?”

“我替你交了1万块押金。他们开口要5万呢,被我压到1万。”

“够意思!”

胡晓丽伸手拍了拍郭美歌的肩膀。

“喂!你是不是有事啊?怎么提不起精神来?”

“得想法子让石总同意。”

“啊?!这……你不是说他怎么也不同意所以你要霸王硬上弓吗?”郭美歌的嗓门响了起来。

“25万。我没算错吧,500套每套500块,25万?”

“完了!”郭美歌心里打起了鼓。

“霸王硬上弓不好,急吼吼的,显得没有腔调。”

郭美歌突然站了起来。

“你这人没劲!哪有这么捣糨糊的啊晓丽!我们设计的制服多好看啊!你不想要?”

“想要。不过不能惹毛石总,这样才是上策。”

“上回还说你是领袖呢!”

“我必须负责。本来想今天和你俩商量怎样才能说服石总。没想到美歌动作这么快。”

“明白了。可晓丽你不是和石总说了好几次他都不同意吗?”

“嗯。”

“那还怎么说服他?”

胡晓丽低下了头。郭美歌求助地看向Jojo。Jojo貌似在苦思冥想。

“也许,我们不需要石总点头同意。”Jojo幽幽地说了一句。

胡晓丽也抬头看向了Jojo。

“我们不应该试图改变既成事实,因为那是浪费时间。”

“所以呢?快说啊Jojo!”郭美歌真急了。

“改变思路啊!不要想怎么让石总点头同意晓丽的这个疯狂想法,而只要……”

郭美歌和胡晓丽都把耳朵凑了过来。

“只要到时候让他愉快地接受这个既成事实就行了。”

“这有区别吗?”郭美歌问。

胡晓丽马上回答:“有!Jojo是说到时候我让所有人换上新的制服,然后设法让石总接受这个事实。嗯?”

“嗯!”Jojo点头。

“事先不需要他点头?那还不是霸王硬上弓?”

“不一样。接受既成事,愉快地接受,就是事后同意。虽然不是事先同意,但也是同意。”

郭美歌貌似明白了。她一边琢磨一边点着头。

“可是怎么弄呢?某天一早石总突然看见所有人都穿着新制服,他就愉快地同意了?”

“所以要想一个计策。”

“我,已经有了!”Jojo胸有成竹地说。

“几个月了?”

“去你的!我有计策了!若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说来说去还是得靠那句话。”

郭美歌和胡晓丽都好奇地凑了过去。“什么话?”

“I’m gonna make him an offer that he can’t refuse.(我要给他一个他拒绝不了的东西。)”

“听着耳熟呢。”郭美歌嘀咕道。

胡晓丽问:“说的是英语?”

“是英语。我确定。”郭美歌说。

夜色中,李云鹤家小楼外,黑色奥迪车缓缓地驶来停在了楼前。这是黑叔的车,忻怡坐在后座。她作势要下车。

黑叔喊住了她。“等一下,教授。”

“这是李老家的楼啊。虽然四周已经不成样子了,但这楼我还记得。”忻怡说。

“是这儿。不过一会儿进了屋,有一些规矩请不要见怪。”

“还有奇怪的规矩吗?”

“有。比如……”

“脱鞋?”

“先要在底楼沐浴,然后再去二楼。仓总应该在二楼等着你。”

这时李姐从楼里出来了。她走到车边替忻怡打开了车门。忻怡一头雾水地下了车。

李姐笑着招呼:“教授好!”

“您是?”

“我是李教授的管家,叫我李姐就行了。仓总在二楼等着你呢,快进屋吧!”

忻怡拿着小包和李姐一起走进了小楼。

忻怡好奇地问:“你也姓李,是李教授的亲戚吗?”

“不是的。你请!”

李姐带着忻怡来到了走道深处冒着蒸汽有“蒸”字门帘的房间。

“果然要洗澡!”忻怡脱口而出。

李姐很诧异。“你要洗澡?”

“哦,没有!我是说这桑拿房不错。”

“您是贵客。仓总关照了,直接带你去二楼。请跟我来。”

忻怡跟着李姐上楼梯。她还忍不住回头看看那间冒着蒸汽的房间。

不一会儿,李姐带着忻怡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客厅里没人,李姐径直走向里间。忻怡默默地跟随。进了里间,她们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对,那个人就是仓里满。仓里满身穿浴袍,满脸通红地坐在那里。

李姐刚喊了“仓总”两个字,忻怡的惊呼声就叠加了上来。

“呀!你这是干嘛啊!”

这么一惊呼,李姐马上就识趣地离开了。忻怡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在了仓里满对面。

“等待分析。”仓里满不仅不咋地说。

“所以你就赤条条无牵挂地坐在这儿?”

“基本是那个意思。今晚不设防。”

忻怡笑了出来。

“刚才黑叔还说进屋第一件事要洗澡,我还不信呢。”

“你要洗?”

“我不洗。刚才在酒店已经洗过了。”

“睡了一天?”

“嗯。现在精神好多了。就是……”忻怡看了看四周。

“李姐马上会端吃的过来。”

忻怡莞尔一笑。“你是不是特别讨女人喜欢啊?”

“错。那是我们万医生的强项。”

“算了吧。我还没说出口你就知道我要什么。”

“我可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好歹你知道我现在要吃!”

“冷馄饨之类恐怕……”

忻怡又大喊起来:“啊!冷馄饨!真的假的!我最爱吃了!”

“可惜没买到花生酱。”

“你故意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吃冷馄饨不喜欢放花生酱的!”

“啊?李姐说买不到老上海味道的花生酱了,我还说她办事不利索呢!这下你救了她。”

这时,李姐正好端着两碗冷馄饨和一碗辣椒粉状的东西进来了。她把吃的放在忻怡面前。

“花生酱不花生酱的,这碗辣粉才是重点。”李姐笑着说,然后把那碗辣椒粉状的东西往忻怡这里推了推,还对着忻怡挤了挤眼,“你试试?”

仓里满得意地微笑着。忻怡瞪大了眼睛看着碗里的东西。李姐含笑离开。

“辣粉?很辣吗?”

忻怡说着伸出手指粘了一点辣粉放到了嘴里。仓里满马上大惊失色地伸手阻止!

“别吃!”

可是已经晚了。只见忻怡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然后两行热泪汩汩地从眼里流了出来!

还有——鼻涕。

仓里满马上抓起一堆餐巾纸。他起身到忻怡身后,用餐巾纸捂住忻怡的鼻子!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忻怡僵住,完全不能动弹,任由仓里满从身后捂住自己的鼻子。仓里满借机把脸深深地埋在忻怡的脖子里,还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忻怡浑身一震!一秒,两秒,三秒……仓里满没有松手,貌似陶醉样。忻怡便挣扎了起来!仓里满更用力地捂,忻怡更用力地挣扎!仓里满再捂,忻怡双手开始乱抓,仓里满躲避,可还是被抓了脸。忻怡使出浑身力量想站起来,仓里满这才猛然醒悟!他马上松开手,脸也从忻怡的脖子里抬了起来。

“你,你,你你……要,要,要要我死……”

忻怡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眼泪鼻涕一塌糊涂。她马上拿过仓里满手里的餐巾纸擦脸。

仓里满也愣住了。“光想着堵住你的鼻涕,没想到你还要呼吸!”

“没想到我要呼吸!你!咳咳!你太可怕了!”

忻怡一激动就呛了起来。鼻涕眼泪更多了。仓里满忙递给她更多的餐巾纸。忻怡头发也乱了。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是李云鹤!他从三楼下到二楼,往仓里满和忻怡他们走来。

“老爷子来了!”

忻怡慌忙整理头发。可是眼泪鼻涕还是不停地流。她手忙脚乱地擦眼睛和鼻子。

“里满,客人来了啊?”

说着李云鹤就进了里屋。仓里满站在忻怡前面挡住了李云鹤的视线。

“来了。”

李云鹤看见了桌上的那碗冷馄饨。

“嚯,冷馄饨!一定是上海宁!咦?你挡住我干嘛?”

李云鹤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挡着的仓里满,颇为不解。这时仓里满身后传来长长的擤鼻涕的声音!很长,一秒,两秒,三秒……还带着颤音。李云鹤有点发愣。

“你把客人惹哭了?”

说着他伸手用力把仓里满扒拉到一边。然后他看见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忻怡。

“哎!我看见你上一次把一个女孩弄哭,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李云鹤一边摇头一边盯着忻怡的脸看。只见忻怡扭了扭鼻子。李云鹤不解地看着她的鼻子,一秒,两秒,三秒……突然,只听见“阿嚏!”一声,忻怡实在没忍住,把一个喷嚏结实地打在了李云鹤的脸上!李云鹤闭眼,人却僵在那里动弹不了。忻怡慌张地用手里的餐巾纸擦拭李云鹤的脸。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嘿嘿呦嘿嘿……”

李云鹤心疼地看着忻怡说:“这孩子,心里该藏着多少苦啊!”

……

过了一会儿,仓里满和忻怡面对面坐着。忻怡的脸早已经山清水秀了。李云鹤也坐在桌子边,吃着冷馄饨。

“今天我还揭穿了一个人的秘密呢。真过瘾!”仓里满说。

忻怡马上来劲了。“快!说给我们听听!”

“可惜那个人你们都不认识。我只能吟诗一首了!”

李云鹤一边用调羹舀馄饨,一边笑着摇头。

忻怡却不知真相。“吟诗?等等!让老爷子吃下馄饨再说,免得呛着。”

“让他吟吧!这么多年,我要被他呛早就呛死好几回了!”

“可能不是诗,只能算一副对联吧——街前瘦影映柴扉,松阴疏冷罩寒门。”

忻怡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仓里满,貌似还在等着仓里满吟诗。没想到仓里满就此打住了。

“完了啊?”忻怡失望地问。

“完了啊!”

“诗呢?”

“吟了啊刚才。”

李云鹤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忻怡紧张地拍打李云鹤的后背。“老爷子!你还是呛着了!”

李云鹤挣扎着止住了咳嗽。他憋得满脸通红,用手指着仓里满。

“我就知道,你还能吟诗?那最多就是个打油诗。不!还只有半首打油诗!”

“我都没听见!你再吟一遍?”忻怡说。

“街前瘦影映柴扉,松阴疏冷罩寒门。”

“哦……听上去惨惨的。我只记住柴扉,还有寒门,是这个意思吧?是不是很惨的故事?”

李云鹤一愣。“怎么还有韩门?”

“嗯?对哦!是韩门吗?那个副院长,我们一届的。难道你的诗里有他的名字?”

仓里满笑着摇手。“天机不可泄露矣!”

李云鹤把最后一只馄饨放到了嘴里。他默默地咀嚼着,貌似也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看他老爷子!他就是喜欢装神弄鬼的。”

“那是因为你们只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却漏掉了另一个名字,所以不解。”仓里满说。

忻怡又来了兴趣。“还有谁的名字?”

“嘘!”

李云鹤继续咀嚼着,不说话。最后,他终于咽下了馄饨,然后满意地扎着嘴。

“呣!好吃!正宗!这李姐已经完全被上海化了,做的上海菜一只鼎!”

忻怡看着李云鹤。“刚才我问李姐是不是李教授你本家,她说不是。”

“哈哈哈哈!什么本家!她根本不姓李,是我让她叫李姐的。”

“哦,这样啊。”

“因为她在我家么,就叫李姐咯,好记。对了,你的名字也很讲究啊,忻怡。”

“您看出来了?”

“怎么看不出来?你两个都是竖心旁,一看就知道是搞心理学的么,还两个竖心旁!”

“哈哈!您真厉害!”

“不对啊!”李云鹤突然一皱眉,“难道你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搞心理学的?否则怎么取这个名字?”

忻怡点了点头。“啊。”

“哈哈哈哈!还啊呢!”

“啊。”

“呵呵,这孩子!也会捣糨糊!不过要论捣糨糊,这个人——”李云鹤用手指指仓里满,“——才是顶尖高手。”

“可他不是上海人。”

“对。可他已经深得上海人捣糨糊的精髓,没人能比。你呀,当心被他骗得回不去哦!”

“老爷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搞心理学的?”

“我不问你什么是心理学,我只问你忻怡,什么是科学?”

“科学?简单说就是关于事物发展规律的知识体系啊!”

“对了,科学,包括心理学,是一种探寻规律的学问。规律,这是你的强项。但是……”

“但是如果不按规律出牌你就晕菜。”忻怡马上接嘴。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面前的这个人,他就是不按规律出牌的。”

“那就是属于病理学了?病理学就是偏离了生理学规律的科学么。病,就是反生理规律。”

“可即使是病理学,也有规律,是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不是吗?”

“难道我面前的这个人,”忻怡看着仓里满,“都已经超越了疾病的范畴,是真正的毫无规律可循?”

李云鹤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把一只手搭在忻怡的肩上。

“我老了。很多事不懂了。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问他自己吧。”

说着李云鹤往外走去。忻怡起身作势要去搀扶他,却被仓里满叫住。

“喂!”

忻怡回头。“啊?”

“老爷子要休息了。”

“对啊!我去送送他啊!”

“不用。他脑子里肯定正想着事呢,不要打扰他。”

忻怡又坐下了。

“这老爷子怎么样?你们上海人叫继爹的,他就是我继爹。”仓里满说。

“那你就是他的过房尼子。”

“呵呵呵,过房尼子,和继爹不搭呀!应该叫继子才妥当。”

“上海人都这么喊的。既然已经深得上海人的精髓,就喊过房尼子好了。”

“你居然没看出他离开的时候有强烈的心理活动?”

“你别装了。”忻怡淡淡一笑。

“啊?”

“我不在乎老爷子的心理活动。我在乎的,是你的心理活动。说吧,干嘛带我来这里?”

“认识下老爷子啊!”仓里满还想和忻怡多玩一会儿。

“再装!我问你,万国,你的万医生,经常来这里吗?”

“没有。”

“他可是老爷子的学生啊!”

“是差一点就成了老爷子的学生好吧。准确地说,是差一点!”

“我不是说研究生。我是说在病房里万医生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么。”

“这个对。老爷子带了他五年,直到万医生离开医院。”

“即使这样,万医生和老爷子也不怎么走动?”

“老爷子说他和万医生一直热不起来。”

“和你就热的起来?”忻怡歪着脸看仓里满。

“你什么意思?”

“你这样和万国较劲有意思吗?”

“我在油醋街医院拖地的第一年万医生也来到了外三。他留校做外科医生很多人羡慕。”

“所以,你们应该已经认识25年了?”

“马上就26年了。”

“然后万医生做了5年住院医生?”

“嗯。我拖了5年的地。”

“然后万医生决定要考老爷子的研究生,而你,决定自己做生意,创办千马公司?”

“对。”

“好。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就在那年那个要考研究生的人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因为我去了他家。”

“你?你去了万国的家?”

“那时候万医生已经通过了笔试,正请假在家准备老爷子的面试。我去他家找他。”

忻怡若有所思。“Interesting.(有意思。)”

“一具尸体挺有意思。”

忻怡一愣。“哎?什么尸体?”

“我记得我提了一颗芒果去见他的。芒果很大,我到现在也没见过那么大的芒果。”

“才一颗芒果?”

“我没钱。与其买一袋子小的,还不如买一颗最大的。”

“明白。毕其功于一役。看来这是你的风格。”

“难道我这么做心理学上又有讲究了?”

“有。不过你别打断,继续说。心理学上的事交给我,你别老想着我在分析你。”

“呵呵,你只要一说你明白我就知道心理学上有讲究了。”

“其实你也不怕我分析你,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自信最后你能主导我的判断,然后反过来让我帮你达到你的目的。”

“我有什么目的。”

“看,你软了吧?你敢说你对我没有目的?”

“这……你是说我对你……”

“停!不要转移话题!我不是小女孩啊!再说,万医生在这方面比你强多了。你少来。”

“哪方面?”

“花小姑娘啊!他多讨小女孩喜欢啊!你肯定也知道。”

仓里满貌似一下子失去了锐气。他又转头看向不知道哪里。

“其实我早就明白了。你和万国,都想利用我去刺探对方的内心。你们俩,真有意思。”

“被你看出来了。”

“不是吗?你早看出我是万医生喊来看你的,可是你好像比他更来劲了。”

“因为我要你帮我分析万医生。”

“是吧?所以我说你和万国两个人较什么劲呢,都认识25年的人了。”

“不是较劲,是,是,是……”

“是什么?说出来!是什么?说出来!”

“是,是是……我真的说不出来。”

“嗯,如果说得出来你也不需要我了。所以你现在还只能停留在表象,所以你痛苦。”

“表象?”

“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典型的表现。你带我来见老爷子,是因为你要显得比万国强。”

“有吗?”

“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可是你的内心却给你发出了这个强烈的信号,要你这么做。”

“来见老爷子?”

“对的。你能带我来见老爷子万医生却不能,你那个得意啊,呵呵,忘形了都。”

“有吗?”

“小儿科!”

“可能吧。”

“就是小儿科。还仓总呢,就是一小孩儿。”

“不过……”

“怎么,还不服气啊?”

“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显摆呢?心理学上有啥说道的?”

忻怡一愣,然后突然脸红了起来。她慌忙把目光从仓里满脸上移开。仓里满追问:

“我是小孩啊。我记得小时候一起玩总有男孩喜欢在女孩面前显摆的,是为什么呢?”

忻怡扭过脸。“我不知道!”

“这不公平。既然要分析,我不懂的地方你就要帮我分析才妥当么。”

“好吧,你赢了。”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的内心给我发出了强烈的信号,说让我带你来这里。”

“说了你赢了还啰嗦。”

“你说是为了压过万医生显示我比他强,可你没说出我更深层次的内心需求。”

“说了,就是儿童需求,甚至是婴儿需求,No.1 in life,就是哭着闹着要做老大。”

“没有。还有更原始的需求。你懂的,你是故意不说,因为会牵涉到你自己。”

忻怡作势要站起来。“我要回酒店了。”

“夜未央。”

“我睏了。”

“不能啊!你不睡了一天了吗?太早睡不好,时差倒不过来的。”

“我没睡了一天!”

“你刚才说你睡了一天。”

“好吧,我骗你的。”

“那你在干嘛呢这一天?”

“看电影。”

“还去看电影了?”

“在房间里看的,网上。”

“啥片子啊?”

“《教父》。”

忻怡像一只被彻底打败的猫一脸沮丧。仓里满却满脸堆笑地看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妥了!我送你回酒店!”

“我才不要你送。这么不成熟的人!”

“妥了。我不熟,黑叔熟,就让黑叔送。”

小楼外,李姐把忻怡送到黑色奥迪车边。黑叔帮忻怡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忻怡坐进了车。

空气中飘来了李云鹤的声音:“你喜欢她。”

原来是坐在床上看书的李云鹤在和正进屋的仓里满说话。仓里满在床头一张椅子里坐下。

“12年了,你从来没带女人来看过我。”

“她被我逮个正着。”仓里满漫不经心地说。

“难道你刚认识她?”

“她是万医生的同学,你知道。万医生请她从美国飞过来,你知道是干嘛的?”

“她不是来学术交流的么?”

“这你也相信。是万医生一手策划的。医院里那个心理学学术论坛是万医生搞起来的。”

“万国为什么费那个心思把忻怡喊过来?”

“因为我。”

“你?他要给你找个女人结婚?”

“哈哈哈哈!如果忻怡真和我好上了,那也是意外的收获。这得感谢万医生。”

“我看你你俩好上的机会蛮高的。”

“老爷子你说的是真的?我可真下手了啊!”

“因为你对她感兴趣。没有哪个女人可以逃脱你的,里满!只要你有兴趣就能追到手。”

“我不知道。”

“忻怡到底来干嘛的?”

“她来给我治病。”

“你是说万国请她来给你治病?”

“嗯。”

“治心病?”

“嗯。”

“你有心病?万国说你有心病?”

“他没说。他直接把治心病的医生请来了。这就是万医生。”

“搞什么!乌七八糟!他为什么不直接和你沟通呢?这个万国!”

“因为,他心里,也有事。他怀疑我做了一件坏事,又觉得我不会和他说实话,所以……”

“什么坏事?难道你还能……”

“杀人。”

李云鹤一下子呆住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仓里满,半天没说话。一秒,两秒,三秒……

“当然,是他自己瞎想。我哪会杀人。”仓里满嘀咕道。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也不准备和您细说老爷子。都是无中生有的事。说出来您会以为是神话传说呢。”

“所以万国请忻怡过来是刺探你的内心,想找出你杀人的动机?”

“嗯。因为我已经当面对万国说是我干的,所以他现在正苦于寻找我的动机。”

“什么!你承认了!”

“我故意承认的。你知道,我喜欢玩这种游戏。既然他怀疑我我就承认,然后……”

“然后你留给万医生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找出你的动机?”

“呵呵,老爷子聪明。如果我不承认,他心里还舒服一点。但我一承认就该他抓狂了。”

“你疯了!还游戏!你说过的话到时候会作为证据拿出来告你的!”

“万医生不会这么做。再说,我知道该怎么说,他抓不住我把柄的。我和他玩玩。”

“你图什么啊你呀!里满!”

“我不知道。认识万医生快26年了,我一直想逗他玩,可他永远那么酷,那么冷。”

“我有同感。他那个人,热不起来的。”

“不对。他热得起来。比如和忻怡,他就很亲热。忻怡也对他很亲。”

“你不要告诉我你吃醋了。”

“不搭嘎的事。我认识忻怡才多久?可万医生对我造成的伤害已经26年了好吧!”

“哈哈哈哈!居然还说伤害。”

“玻璃心。”

“你呀!要我说还是那句话,这么大个老板了,还像个孩子。”

“忻怡也这么说。”

“不用忻怡来分析你的心理,我都知道你为什么和万国较劲。”

“老爷子你说说看。”

“两个字——征服。这么多年来你不断地征服,人,生意,地盘,从没失手。”

“是么?”

“是。可万医生呢?这个你身边靠得最近的人,却是唯一一个你没有征服的人。”

“我走了。”

仓里满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他慢慢开门,轻轻走出卧室,然后关门。门外传来他的脚步声。

李云鹤想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道:“不对!除了万国,你还有一个人没有征服。”

李云鹤说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陶子。刚才,李云鹤不敢在仓里满面前说出这个名字。

李云鹤按灭了床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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