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晌午,骄阳当空,知了轻鸣,碧湖里的莲荷开得正娇艳,微风习习,将青莲的香气缓缓带进了若寒的房间。
青纱幔幔,角落里白玉雕琢的巨龙鼎里放着新来的冰块,潺潺释放着凉意,两个丫鬟半跪在地上轻轻摇着折扇,东儿将羹汤放在暖炉里,待小姐醒来好喝,悄眼看着软塌上的无宸,他已经坐了一夜了,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架势,而房间里因为有了他的存在,变得分外安静冷凝,连巨龙鼎的冰都比拟不了,实在太冷了些!
再看向软塌上的若寒,她青丝拂面,双目紧闭,弯弯的柳眉蹙在一起,似乎沉浸噩梦中,不胜酸楚。无宸拂着她的脸,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惊醒了她,若寒则如获至宝,伸手抓住他,无意识的抱进怀里,慢慢的,她好像逃离了噩梦,睡得安稳了许多。东儿的眼中闪过慰藉,小姐若能跟无宸殿下在一起,下半生就有依靠了。
东儿静静站到边上,等待随时侍奉,而就在此时,清凝坐在轮椅上,被丫鬟推行着缓缓进来,东儿虽有戒备,仍连忙带领众仆役跪下行礼,清凝轻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目光则始终落在无宸的身上。
无宸由始至终都没抛来一眼,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身上散发出来的更为骇人的威慑一点点吞噬她的灵魂,她颤抖而惶恐,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挣扎了好久,才卑微的低语:“我知道错了,不该做出有损灵珠的事,二殿下赎罪。”
安静!
真的好安静!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龙鼎里的冰块滚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将头更低的伏在地上,甚至呼吸的气息都不敢轻易发出,生怕无宸一个不满意引来杀身之祸,清凝的脸色益发惨白,眼底的雾色颤抖着似要凋零:“无宸,我真的错了,我付出了一条腿,难道还不行吗?你就原谅我吧!”
原谅?他竟不知,他们之间何时到了原谅情分?无宸终于抬起眼来,墨蓝色的眼眸沉若夜色,涌动戏弄,凉丝丝的,让人颤动,他却满意的欣赏清凝更加惨白的唇色,她当真来请罪的?辙奕来了,她也出现了,这般迫不及待的巧合,酝酿着何等谋划,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我错了!无宸……”清凝想去摸他的手,立刻被他厌恶的眼刀斩了下去,她怔着,眼底一片绝望和痛苦,像深沉的海将一切吞噬,清凝看他:“我放弃自尊来赔罪,你当真不能原谅我吗?”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她玷污了这片土地!
清凝当下明白他的意思,顿时面若死灰,挣扎了好久仍从丫鬟手中拿出烫盅:“我给你炖了参汤,牧田说你两夜没休息了,我,我想……”迎视到无宸箭一般的目光,清凝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了,无宸则微笑,好像无害的孩童,干净得叫人放松一切警备,接过清凝手中的烫盅,一下一下搅拌着汤水,神情悠闲,面目俊朗,清凝咬住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房间里更加安静了,只有无宸搅拌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跳,清凝在这种窒息的环境里冷汗淋漓,手指都不听使唤得颤抖起来。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喝下去?”
清凝惊跳,眼中多了一丝慌乱:“我……,我的确一直想侍奉左右,能亲自为二殿下熬汤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