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和带着娜宁进了一间屋子,叮嘱了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犹豫了一会儿,如果她动了体内的珈蓝印,她不确定能否克制住自己的心魔,可如果不动,娜宁会死,无论她做什么选择,这都是一个无解的题。
伯颜已经写下了地遁符,跪在地上等着簌和出来,“家主,拜托了。”
过了许久,门才开。
伯颜的膝盖已经麻木了,他扶着门站起来,还没等他开口,簌和就面色苍白地朝前倒去,“簌和!”
“你妹妹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带她走,这灵山镇很快就要不太平了。”簌和虚弱地说着,她的双手时不时泛着黑色,看起来诡异至极,她脖子上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流着乌色的血,“如果可以的话,让大帅把这个镇子上的百姓都带去别的地方安顿,不要再继续留在灵山镇了。”
“为什么?”
“第四校区的地下有不好的东西,所以山上才有至邪的邪符阵,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伯颜点点头,他扶起簌和,把她扶进屋子里坐好,倒了一杯水给她,顺便把地遁符交到她手里,“这是说好的要给你的地遁符,你救了我妹妹,谢谢你。”
他皱了皱眉头,既想带着妹妹赶紧离开这个破地儿,又想留下来跟簌和并肩作战,他看着簌和现在的样子只觉得不太好,不免担心起来,“我看你脸色很差,还有脖子上的伤口得赶快处理,要不然我先留下来帮你……”
“不用。”
伯颜一怔。
“你留下来只会拖累我。”
簌和说的很斩钉截铁,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躺在床上的娜宁,“她马上就醒了,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
伯颜还想说些什么,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可是偏偏一句也憋不出来。
他也恨自己真没用。
他不再说什么,走到床边抱起妹妹,快步走了出去,或许簌和说的对,此刻不拖累她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
他走了许久以后,簌和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把冰凉的刀。
尖锐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她此生受过许多皮外伤,哪怕之前她为了战胜心魔而把簪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置之死地而后生,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疼痛,痛彻心扉。
她连呼吸都提不起来。
乌血喷涌而出,她忍不住低吼了几声,双手不停的摩挲着桌布,不一会儿洁白的桌布上便布满了血痕。
她的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我不会死,我也不能死。”
……
伯颜带着娜宁连夜回了兰园,叶紫看见就他俩回来了,以为是他们害的簌和出了意外,便下令把他俩关进了水牢,沧田说了暂时不要动他们,要保全他们的命,以后还有用。
眼下水牢里倒是安全些。
就在他们被关的第二天,兰园来了一位老朋友,是失去音讯好久好久的——东野阙。
叶紫看到东野阙的第一眼就兴奋了起来,但她极力表现出镇定,“少爷,你终于来找我们了。”
东野阙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女人就上前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叶紫一眼,“你就是这兰园的家主吗?”
“她不是。”
那女子点了点头,转头继续问东野阙,“不是说要我给家主治病吗?怎么你来了,她也不亲自出来迎接一下。”
“家主前些日子去灵山镇了,至今未归。”叶紫突然想到被关在水牢里的那两个人,绝不能让东野阙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立刻赶去灵山镇救簌和。
“去灵山镇干嘛?”
“好像是那边来了个大帅,邀请家主过去小住些日子。”叶紫赶紧补上一句,“那大帅可威武了,他打退了很多日寇,现在我们这一块的人都想着能被他邀请去做客呢。”
“这样,那也行,我在这儿等她回来吧,”东野阙点点头,这些人情世故他一向来就是不关心的,眼下他算着日子,那香也该熏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找到了药王之女,并把她带回了兰园,或许有别的方法缓解寒症也说不定。
而且——
当他见到药王之女时,竟然发现她长得跟可钰一模一样。
虽然林可钰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但他一直不愿意忘记她,不愿意忘记那个为了救他豁出自己性命的女人,是他漫漫无期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女人。
为了摆脱葵丘的控制,从悬崖上跌落以后便渺无音信。
或许这个药王之女就是林可钰的转世,或许她们之间会有某种联系。
他在见到她的时候差点就沉溺进去了,但好在他还是足够清醒的,他的理智告诉他,先救簌和要紧。
……
“你跟我一起住在兰园吧,等到簌和回来,你帮她好好看看。”
那女人点点头,拎着自己的小皮箱走进了兰园,里面好大,她仿佛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东野阙一直在她身后跟着,眼神里尽是宠溺,站在一旁的叶紫都看在眼里,心中有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她轻咳了几声,“少爷,那我给这位小姐安排一个房间。”
“不用了,我和她就住以前钱焕和钱焰住过的那个院子。”
那是簌和最看重的院子。
“钱焕的屋子已经按照家主的意见封了,恐怕你们不能住。”
“为什么要封啊?”药王之女好奇地问了一句,钱焕这个名字她略有耳闻,却没想到在这儿能再次听到,这背后一定又会是复杂的故事,她喜欢这些八卦的东西。
“别问那么多了,既然那边已经被封了,那我们就去住别的院子吧。”东野阙一把拉过药女,连同她的小皮箱子一起离开了那个院子,他越走越快,攥着药女的手也越来越紧,这次他回来就一定要把簌和的寒症解决了,不能让她背着这个病一辈子。
“你抓疼我了。”
东野阙这才反应过来,他松开了手,把小皮箱放回药女手中,“兰心,对不起。”
“哎呀,没事的,东野哥哥,我之前就看你很紧张那兰园家主,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她啊就告诉她,别这么藏着掖着的,不然这一句喜欢她就是永远都听不到了。”徐兰心像个过来人似的教育起了东野阙,明明她今年才刚满十六,还是个孩子。
“我跟她终究还是没有缘分的。”
这句喜欢,怎么说的出口。
他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人。
这句喜欢,永远都不可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