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迷惑又好奇的样子,欧阳笑心立刻来了兴致,轻声细语地为他一一讲解道:“这个叫做蛋糕,是用面粉、发粉、鸡蛋、白糖、细盐,以及牛奶等做成的。我现在做的这个还只是最基本的,是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它还可以做成很多造型,也可以分成很多种类,比如鲜奶蛋糕,慕斯蛋糕,冰淇淋蛋糕等等。而鲜奶蛋糕又可以分成很多种口味,比如苹果味,草莓味,香橙味,以及布丁和巧克力味,反正种类有很多,我就不一一举例说明了。”
“心儿,你懂的还真多,真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皇甫胤轩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有些东西他根本就听不懂,比如慕斯,冰淇淋和布丁什么的,他从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胤轩过奖了。”欧阳笑心眉眼弯弯,被他夸奖,她觉得比什么都受用。“你刚刚不是说想尝尝么?呐,这些都给你,你要负责将它吃完哦!剩下一口我也不依!”说着,一大块切好的蛋糕已然递到了他的面前。
皇甫胤轩一手接过瓷碟,一手执起勺子,在她万分期许的目光下,一小勺一小勺地吃了起来,动作优雅无比,简直比山水画卷还要令人赏心悦目。吃到一半,他陡然停了下来。
见状,欧阳笑心忙问道:“怎么啦?不好吃吗?”
“不是,”皇甫胤轩摇了摇头,又用力吞咽了一口,而后略有些尴尬地小声道,“噎到了。”
闻言,欧阳笑心一愣,随即脆声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巧儿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在她眼中,安亲王一直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他清贵无暇,不食人间烟火,遥远得让她不可触及。
哪里想到,有一天她也可以这么近距离地与他接触?而且还可以与他同坐一桌,同吃一种糕点?
更想不到的是,安亲王吃糕点时居然也会被噎到,而且还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这让她觉得他的身上似乎一瞬间就多了不少凡人的气息,再不似之前那般虚幻缥缈,遥远得让人可望而不可即了。
皇甫胤轩半天才顺过气来,凝眸看着那笑得毫无形象的女子,不由轻问一句:“心儿,很好笑么?”语气染着三分懊恼,三分窘迫,三分羞赧,以及一分哀怨。
“胤轩,如果是别人噎到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被噎到就不同了。”欧阳笑心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又揉了揉笑疼的肚子,而后倒了一杯茶给他,戏谑道,“来,赶紧喝口茶吧。吃慢点,别又噎住了哦,仙人打嗝是会笑死人的。”
“……”皇甫胤轩一阵无语,才发现她也有顽皮调侃人的一面。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而后放下,神色有些谨然地问道,“心儿,明日下午辰绝的生辰宴,你要入宫出席么?”
今日便是盛祈帝皇甫辰绝的二十岁生辰,生辰宴设在皇宫御花园。
下午不到申时,皇甫辰绝便派遣自己的随侍太监明安去曜王府接引欧阳笑心,并叮嘱他不得有丝毫怠慢。
欧阳笑心原本以为曜王府已经够宏伟够奢华了,眼下进了宫才知道,曜王府比起皇宫来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路行来,踏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甬道上,仿佛置身于琼宫仙阙中。只见高处,琉璃瓦,红砖墙,衬托着绿树蓝天显得更加的绚丽。高高的垂脊上,各色各样、色彩鲜明的飞禽走兽威严无比,犹如飞驰在空中般。
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一派富丽堂皇,流金溢彩,无一处无不精雕细刻,无一处不金碧辉煌,无一处不绚丽庄严。
她心中不禁赞叹,皇宫果然是不同凡响,庄严,奢华,又不失精致,典雅,那皇家兄弟俩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钱。
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到了御花园。
踏入月形拱门,欧阳笑心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阆苑仙境。入目所及,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到处都是绿叶红花,百花竞艳,万蕊吐芳,香气四溢,怡人心神。
又走了一段不小的距离,隐约能清楚地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万花丛中传来,俱是喜庆之声,间或掺着些许的嘈杂。
欧阳笑心知道马上就该到宴会所在地了,遂正了正仪容,没再四处打量着周遭的迷人景致。
片刻,只听得走在她前面引路的明安一声尖锐高亢的大声通报:“曜王妃到!”
话音刚落,所有的声音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了,四周静得仿佛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欧阳笑心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瞬间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嘲笑的,有厌恶的,有不屑的,还有关心和担忧的……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皱了皱眉,欧阳笑心抬起头来,顺着那道担忧关心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坐于百官之首的丞相欧阳浩天,她名义上的父亲慈爱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她这一抬头一凝眸不要紧,只见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随即三三两两间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了起来,无外乎都是有关于她的容貌。
“天啊,这个女子真的是丞相府的四小姐欧阳笑心吗?”
“传言不是说她丑中极品不堪入目么?”
“看来传言还是不可尽信啊,这女子明明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可她再美又有什么用,曜王爷不照样在新婚之夜将她贬为贱奴!”
“说的也是,听说是因为这女子婚前失贞,****不洁,还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所以曜王爷才那样对她……”
“可是,你看她那一身清冷高雅的气质,圣洁若莲,我觉得她不像是会做出那种沦丧妇德之事的女子……”
“谁知道啊,说不定这女子表里不一呢,曜王爷总不会无的放矢吧?”
“也对,很多女人都是表面清高,内里风骚,这个欧阳笑心只怕也是个矫揉造作,贪慕虚荣的女人。”
“就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她若真没做过什么无耻之事,那些不堪的传言又是如何兴起来的?”
议论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也越来越难听。
欧阳笑心面色一冷,正欲斥骂两句,就见欧阳浩天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几案,随后拧着眉头沉声道:“各位大人,本相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们当着本相的面如此议论小女,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本相平日里不喜欢拉帮结派,行事低调谦忍,但不代表本相就好欺负!可不要忘了,本相还是这百官之首。”说到最后,欧阳浩天神色冷冽而肃然,一国之相的气势和威严尽显,颇有几分慑人。
在座的文武百官顿时噤了声,即便心存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丞相大人顶撞作对,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而且,正如丞相所说的,他虽然平日里行事低调谦忍,但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他这丞相一职也不可能稳稳当当地坐到现在。
不过,传言不是说相府四小姐身份低贱,地位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所有的人都对她厌恶不屑、嗤之以鼻的么?
可眼下看来,这丞相大人明明很维护他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儿嘛,那看向她的眼神也是相当慈爱和蔼的,哪里像是不待见她的样儿?
那些传言究竟掺了多少水分?到底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众人不由暗自疑惑,带着探究与好奇的目光愈发紧盯在那个亭亭玉立,一脸清冷淡然的紫衣女子身上。细看之下,越发地觉得她气质与众不同,容颜倾城无双。
欧阳浩天冷眼扫了一众文武百官一眼,而后笑容和蔼地看向欧阳笑心,温声道:“心儿,来,到爹这边来坐着吧。皇上和太后还没到,爹先跟你说说话。”
“不必了,皇上应该就快来了,丞相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欧阳笑心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漠然地看了欧阳浩天一眼,便别开了视线。对于他刚才对自己的维护,以及他表露出来的慈父之举,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更不稀罕。
她不想再与丞相府有任何牵扯。如果说丞相府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那就只有大哥欧阳连城了。那个看起来有着沉重沧桑之感、仿似经历了万千悲伤与苦痛的男子,那个有着淡紫色梦幻般眼眸以及遗世芳华的男子,对于他,她有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她刻意忽略掉了。
她的心已经装满了清风和安亲王,再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其他的人,她也不允许自己去多想除了清风与安亲王之外的其他男子。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在意欧阳连城的,或许只是亲人之间的那份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