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了把菜端上饭桌,我端着一杯热水去阳台。
闫茜还是窝在藤椅里,眼睛一直看着月亮,孤寂,单薄。
我心里有些酸,清了清嗓子,“饭好了,吃饭吧。”
闫茜慢慢从大藤椅上坐直,伸了一个大懒腰,像一只大猫。
走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肩头,我把热水递给她,她手心冰凉,手指僵硬,差点没接住杯子。
一起吃饭,少了萱萱,似乎饭菜的香都没有了。
闫茜看了一眼萱萱的座位,什么都没有说,开始机械地吃饭。
两个人很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我站起来准备收拾桌子时,闫茜说,“放着吧,我来收拾。”
“那不行,女神的手是要拿来画图和做衣服的。”我笑着拒绝她。
“晓晓,你不能这样宠着我的。”闫茜走到我旁边,开始帮我收拾着。
我们两个人配合的很好,一个洗碗一个递碗。
一个擦桌子,一个拿桌垫。
“我一直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姐姐来着。”闫茜忽然笑着说。
“你是想要一个能给你做饭的姐姐吧。”
“当姐姐真的很累啊,我以前在想,如果我是妹妹,我就可以跟着妈妈了。”
收拾完残局,照例泡了壶花茶,我们俩在沙发上慢慢喝着。
打开了电视,随便选了一部电影放着,声音开的不大,不至于打扰到我们俩的谈话。
“萱萱天性善良,温柔,对所有的事情都抱着天真的看法,这是我一直想保护的。”
“所以我和妈妈都在告诉她,爸妈离婚只是单纯的感情不合,爸妈约定好再也不要打扰彼此的生活,所以爸爸一直没来看她,但是爸爸一直都有给她准备礼物哦。”
我静静地听着,闫茜笑着说她这些年为萱萱制造的骗局,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可是,其实老头子和妈妈离婚,是因为他后来检查出他根本生不出孩子的。”
闫茜大笑,笑的眼泪更加肆意。
“一个天生花花公子,四处留情,却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一个自诩对家庭忠诚,却生了我们两个,然后他们当着我的面大打出手,打完了就决定离婚。”
闫茜仿佛栽进了那个一直让她闭口不言的时间里,父母在她面前狰狞的脸,丑陋不堪,可是血液不明的姐妹俩,到底谁更不堪。
压在心里的疤,本以为已经好了,但一直都在腐烂,一朝被掀开,是痛彻心扉。
“妈妈带走妹妹,因为妹妹什么都不知道,老头子要走我,是为了告诉别人他有继承人。”
“妈妈带着萱萱远走高飞,去了另外的城市,开始她们平静的日子。我呢,老头子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我身上。一面,想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一面,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晓晓,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认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闫茜仰面躺在沙发上,眼泪横流,我拿纸巾一点一点给她擦干。
突然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他该死,他不应该想对我下手的,我当时才14啊。”
听到这,我连纸巾都拿不住了,闫茜整个人处在暴怒状态,一直紧紧咬着牙根,眼睛满是血丝,一片血红。
无论怎么喊她,揉她的脸颊都没有用,她完全没有办法放松,她手指揪着沙发布套,已经出现裂纹,同时她的手指太过用力,手指头已经开始流血,慢慢洇透沙发布。
闫茜整个人已经陷入魔怔,没有办法,她是公众人物不能打120,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岳西电话。
好不容易电话接通,岳西声音出现,“方晓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是闫茜,闫茜她快疯了,岳西你快过来啊,你快来。”
我几乎听到岳西是弹起来,跳到了地上,“什么疯了,你说清楚点。”
“我也不知道,闫茜她讲了一些往事,然后特别愤怒,现在咬着牙不肯放松,她手指都抓出血了。你快过来啊。”
“好,等着。”岳西的声音坚定,给了我等待的力量。
十分钟,岳西火速赶了过来。
听到有人敲门声,一边敲一边喊着我的名字,我跑去给岳西开门。
岳西像一阵风一样从我面前窜过,直接按着沙发背上,翻身到了沙发上。
他脸色铁青看着闫茜的状况,想都没想直接朝着闫茜的脸挥了一拳。
那一拳把我吓懵了,尖叫着喊出了声,“岳西你干什么。”
我想去把他推开,怕他是借机报复上次被闫茜打倒在地的仇。
“方晓你在边上看着。”岳西拦住了我,把我丢到了另外的沙发上。
紧接着又是一拳,岳西掐着闫茜的下颌骨,疼痛迫使闫茜慢慢放松了牙关。
“闫小西,闫小西你醒醒。”岳西拍打着闫茜的脸。
闫茜没有反应。
“闫小西,现在我是你最恨的人,你打我。”岳西抵着闫茜的脸,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最,恨。”闫茜总算有更大的反应,她慢慢抬眼看着岳西的方向。
眼睛里一片血红,像是确认了对象后,死死地看着岳西。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迅速出拳。
岳西稍微格挡了一下,卸去了她的小部分力道,没有躲,直接挨了这一拳。
从第一拳打到人之后,闫茜彻底放开了攻击着岳西。岳西一直闪躲,出手无聊也只是为了让闫茜的攻击力不至于太狠。
打到后面,闫茜身上除了自己造成的伤和撞到家具造成的伤之外并没有人为的伤口。
反观岳西,已经是伤痕累累,闫茜的攻击主要集中在他的脸和上身。
岳西此刻模样甚是凄惨,平时帅气俊朗的一张脸上,此刻青青肿肿,有些还带着淤血,控制闫茜的力度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足。
慢慢闫茜的一股劲也快消耗完了,岳西趁机抓住她的一个空档,
将闫茜锁在了地上,卸了她的力气。
闫茜躺在岳西的手臂上,岳西手脚并用锁着她,两个人都力竭瘫在地上。
这个姿势,是束缚,也是守护。
旁观者的我,一边哭着一边记录下了这个画面。
如果他们俩,最后只是陌路,这张照片我永远不会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