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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新的道路

经过了将近一周的徒步旅程,从热那亚出发的圣骑士艾伦伯格.兰斯贝尔克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位于自由商业联邦东南半岛的一座海边小镇。

“西海镇”,是归属于东南半岛著名的古城“比萨”治下的一座临海小镇,这里宁静而平和,居民多以捕获鱼类和海鲜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

他的老师,退休的前圣骑士、圣光骑士团教官伊诺克.杰克逊的隐居之地。

也正是布莱恩之前在热那亚的圣洛伦佐大教堂见过的那位自由商业联盟最受欢迎的伊诺克主教。

谁能想到,以前以严厉而闻名,手上总是持着木剑,一个动作不到位就会一剑劈到你肩头的伊诺克教官,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满脸微笑,口袋里总是装着糖果,随时会拿出来给孩子们,修女总是担心让孩子们吃太多糖会导致蛀牙的慈祥老人。

“你来了啊。”

“是的,老师!”艾伦伯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看到艾伦伯格的来到,老主教并没有表露出多少惊讶,只是热情的招呼着他。

并不丰盛的晚饭后,伊诺克主教带着艾伦伯格在小镇内走了一圈,路过的行人纷纷向老主教行礼致敬,老主教也一一祝福了他们。

艾伦伯格只是在后面默默地跟随着,一直随着伊诺克主教走到了海边。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肯定有很多的疑问,既然你来找我了,是对自己的某些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吧。”伊诺克主教轻声的说道。

“老师我······”艾伦伯格显得有些激动,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尽量真实的叙述了整个事件。

伊诺克主教没有插话,只是始终微笑着,静静地听完了艾伦伯格的话语。

最后,艾伦伯格问道:“老师,我应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如果才能更好的遵从吾主的教导,惩戒罪恶呢?”

老主教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办法告诉你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满怀期望的艾伦伯格听到他的导师这么说,很是失望,路上他一直期望,只要找到他的导师,导师就能像以前一样,用简单的、命令式的、毫不容置疑的话语告诉他如何去做,就像当年在导师旗下受训的时候那样。

“我曾经像你一样,满怀着信念,四处惩戒罪恶,但最终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区分什么是罪恶,如何惩戒罪恶才能符合吾主的教导。”老主教继续说道:“我只能把我的故事分享给你,希望你能从中学到点什么。”

伊诺克主教转过头看着艾伦伯格,问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退役的吧?”

艾伦伯格回答道:“嗯,只是听说您是在某场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体受创严重,无法再支撑任何形式的战斗了。”

“嗯,但我的伤并不是和什么强大的敌人造成的,而是······”

伊诺克主教讲起了他自己多年前的故事。

那是自由商业联邦刚刚建立不久,伊诺克主教,那时候还是圣光骑士团的教官。

这年他作为教官,来到自由商业联盟所在,负责巡查派驻这里的圣骑士的情况。

巡查到热那亚的时候,受主教委托,说是这里的领主反馈有大量的罪民与海盗,所以请求圣光教廷协助剿灭海盗。

于是伊诺克装成普通的佣兵,独自前来侦察,以他黄金级的战斗实力,很快就发现了海盗的线索,并且跟踪着车队的痕迹来到了海边的某座村子。

可是进到村子仔细侦查的伊诺克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海盗,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村民。

他们唯一的罪名就是无法负担领主的再三加税,于是暗地里抢回了送给领主的粮食而已。

看着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老弱妇孺,以及为数不多的几名青壮年,伊诺克沉默了。

但违抗领主的命令,不缴纳地税,还私自抢劫领主的车队,无疑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违反了法律,在伊诺克看来,法律就是正义,而违反的法律的村民虽然情有可原,但始终还是罪恶的。

于是伊诺克根据事先约定好的方法给领主发去了消息,通知了海盗巢穴的地点。只是在和领主碰面的时候,他为村民说了一些好话,想让领主也不用过度惩罚,他会劝村民重新上缴领主的税收。

那时候领主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教廷派出的普通侦察兵而已,于是被伊诺克一贯强硬的态度惹怒的领主,表面上答应了伊诺克的请求,表示会考虑的,然后等伊诺克出门之后直接命令手下的魔导士一起偷袭,将伊诺克打成了重伤昏迷,扔在了村外的树林里。

第二天,苏醒过来的伊诺克才得知,是这里的村民发现了他,并及时将他拖了回去,帮他裹伤治疗,可是受伤严重的他根本无法动弹,没多久又晕了过去。

三天后,领主请来支援的舰队到了,三艘军舰上的火炮开始了对整个村子的狂轰滥炸,随后是领主手下的军队团团包围了此地。

手上只有简陋木枪的村民知道领主不会放过他们,因为领主需要一个警示,以此警告他领地上的其他民众,他要让他领地上所有的村民都知道,领主是不能被反抗的,所以这个村子即将成为一片焦土。

他们也没有希望能活下去,他们准备出去和领主的军队拼了。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所以只能将一些孩子藏在离军舰最远的某座海边的崖洞里,以此躲避炮火的轰炸和领主随之而来的残忍杀戮。

外来的伊诺克并没有被这些善良的人抛弃,重伤而无法行动的他被村民们将他和村里的孩子一起藏在了崖洞的地窖内。

这些即将去赴死的村民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找到他们行踪并通报给领主的罪魁祸首,只是地拼命握着他的手,再三地叮嘱他,恳求他,如果有机会活下来,请他一定要代替他们照顾好村里的这些孩子们。

村子被移平了。

除了躲在崖洞地窖的孩子们和伊诺克,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被本地的领主屠杀殆尽了。

活下来的伊诺克虽然没有证据,但绝对肯定就是领主派人偷袭他的。

所以事后因为受伤严重无法再担任圣骑士的伊诺克主动转职成为了主教,并向大主教主动要求来这里传教。

当他穿着主教的白金法袍再次出现在领主面前时,领主很干脆的答应不再干涉这里的一切事务。

这座村子从此基本处于自治的状况,领主为了封口,还给伊诺克主教支援了很多的食物和重建物资。

没有了领主的严苛的税收,这里渐渐的重建起来,听闻了主教的名声,更多无家可归的人迁移到这里定居,这里的镇民的收入虽不富裕,却也完全能很好的养活自己和一家大小,人越来人多,这里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镇。

惩戒罪恶的圣骑士伊诺克.杰克逊,也变成了如今这位慈祥和善、受人尊敬的伊诺克主教。

听完了伊诺克导师的故事,艾伦伯格沉默地更深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好像还是没实际的获得什么。

许多,他才艰难地张开了口,吐出几个字:“······那么,老师,到底什么才是罪恶。”

“我也不知道,我的孩子。”

伊诺尔主教还是摇了摇头。

“吾主教导我们要打击罪恶,维护心中的信念。”

“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想明白,到底什么是罪恶。”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们,想起了那天那些村民对我的恳求,我明白了一点。”

伊诺克主教看着艾伦伯格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比起惩戒罪恶,更重要的是守护。”

“从我转职成为主教的那天开始,我的道路就不再是惩戒罪恶了,而是守护,守护这些孩子,守护所有善良的人们,守护他们的生活,守护他们的微笑。”

“当然,这是我领悟到的道路,并不一定正确,但至少看起来不会再错了。”

伊诺克主教背对着夜色中的大海,从身上那简朴的粗布牧师袍下却泛起了点点金色的光点,那正是牧师系晋升秘银级的象征“圣光”。

艾伦伯格当然知道眼前的这番景象代表着什么,身体受创严重的伊诺克主教竟然在牧师系内晋升到了秘银级,这无疑证明了导师他对自己新的信念的坚定程度,以及吾主对他的肯定。

因为牧师系职业的晋升,必须是深刻领悟了圣光之主的教义,并将自己的信念与圣光之主的教义切合才有可能晋升的。

晋升的等级越高,说明你的信念越符合圣光之主的教义真谛,说明你的信念越加坚定,对圣光之主的信仰越发虔诚。

伊诺克主教收回了自己的圣光,自己晋升的事情并没有通报教廷。如今的他除了守护孩子们,对战斗职业上的晋升已经毫不关注了。

他只是为了让这位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能深刻感受到自己的道路,让他知道惩戒罪恶并不是信仰吾主的唯一方法而已。

“不过这条道路也许并不一定适合你,比起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也许你更应该自己去感受,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来,”老主教拿起墙边的扫帚,递给了艾伦伯格。

“现在开始你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吧。放下手中的剑,放下心中的剑,去感受着这些孩子的快乐,感受平民们的生活,也许你会从中发现自己的道路。”

圣骑士艾伦伯格接过了老师手中的扫帚,暂时放下了心中惩戒罪恶的剑,开始默默地打扫起了孩子们生活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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