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一行人进了宫中,自有内侍领着到后殿。没听到通传声,李恪就知道李渊这会儿不在,不然早就有人通报自己和大哥来了,这是他出入皇宫几个月以来的经验。
既然李渊不在,李恪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他也担心李渊等急了生气。李恪突然感觉很心累,羡慕起同是年幼,此时却可以没心没肺玩乐的李承乾。觉得自己幼小的肩膀担起了不能承受之重,最无奈的是,这还是自找的。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李恪还好,虽然有些饿了,也能忍着。李承乾可没挨过饿,在等李渊这段时间里,几次冲着自己奶娘‘啊啊啊’叫。李承乾的奶娘也没办法,这是在皇宫,不是秦王府,没有那些便利。幸好李恪也在,带着李承乾在殿中铺设厚厚的毛毯上玩耍。太极宫后殿自然要比长孙无垢在秦王府的小院大,有新的环境和新的玩具,又有李恪相陪,暂时倒也让李承乾忘了饥饿,和李恪玩在一处。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李承乾越来越饿,眼看着就要发脾气哭闹。就在这时得到了提醒的李渊,终于回来了。
从正殿到后殿短短的一段路,李渊走的风风火火,后面的宫人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之所以走的这么急,是李渊知道两个孙子可是没用朝食就入宫了,饿了快一个上午了,所以李渊人还没进后殿,他吩咐人安排立即摆膳声音就先到了。膳食局的人早就准备好了,立马将各种餐食从保温的食盒中取出,摆放在食案上,等着李渊享用。
听到李渊的声音,李恪就拉着李承乾往殿门处走。等李渊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孙儿手拉着手迎上前来,到了跟前李恪就伸出小手喊‘爷爷’,李承乾有样学样,也伸出手喊‘爷爷’。这两声‘爷爷’一出,让李渊心里美滴很,忙俯下身子一手一个,将两个孙子抱起,走向食案。又一人亲了一口,惹得两个孙子一阵笑闹,自己也是大笑不止。
来到食案前,先把两个孙儿安排跪坐好,自己才在对面跪坐下,负责伺候用餐的宫人也不用招呼,便把三份羊肉羹端到了祖孙三人面前,并在一旁贴心的摆好了羹匙。李渊没有动,只是看着两个孙儿。见李渊不吃,李恪也跪坐着不动,用一双大眼睛萌萌的看着自己的爷爷。李承乾虽然早就饿了,可肉羹就算摆在面前,他也没动手拿羹匙吃羹,看了李恪一眼,见李恪盯着李渊,便也学李恪盯着李渊看,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委屈的表情,比李恪还显得可爱。
这可让李渊很意外,自己没有马上用餐,这么做未尝没有一丝考验李恪的想法,想看看李恪饥饿之下是否还能记得孝道,乖巧懂礼的等自己先吃。李恪没让他失望,并没有因为饥饿就自己先吃,还是在等自己先动。如果说李恪的表现让李渊满意,那李承乾的表现就让李渊很是吃惊。李恪等自己先吃,还是因为李纲对自己进谏言是他听到才会如此,李承乾可没有听过,也等自己先动,岂不是说李承乾不用人教就懂孝道?
作为皇帝,心里想什么脸上可没露出半点疑惑之色,而是微笑着对在不远处的郑氏问道:“秦王世子为何不吃饭食,可还需要安排人喂食?”李渊问郑氏,是因为郑氏负责照顾李恪,经常出现在李渊眼前,秦王府中下人也就对她熟悉一些。
在秦王府中李恪和李承乾吃、玩都在一起,郑氏怎会不知李承乾的事情,本想张口回答,可话到嘴边却说:“陛下,民妇对世子之事了解不多,不敢冒然回禀。民妇身边就是世子的乳娘彭氏,可否让彭氏代答?”
郑氏之所以不回李渊的问题,可不是怕说错了什么惹李渊不快,而是要给彭氏和李渊说话的机会。入宫的路上,彭氏刻意和自己交好,问了很多宫中规矩,言语中很是羡慕自己曾和皇帝陛下说过话。郑氏可没嘲笑彭氏小家子气,别小看和皇帝搭话一事,不管是什么时代,能和最高领导人说上话都是一种荣誉,是和旁人炫耀的资本。郑氏心思机敏,暗暗把彭氏的话记在心中。如今一有机会,马上就把彭氏顶了出来。郑氏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怕'人红是非多',自己在秦王府中可是有些扎眼了,府中的众多下人只有自己因为伺候李恪,才能经常出入皇宫,有机会近接触皇帝。别说是下人,就是府中贵人又有几个能经常见皇帝的,早遭人嫉妒了。好不容易彭氏也因伺候李承乾跟着入宫了,郑氏当然要拉上彭氏,一起分担火力。再说彭氏是伺候秦王世子李承乾的,是长孙无垢的心腹,身份还要比自己高,自己也要小心交好,这和杨玲小心谨慎讨好长孙无垢是一个道理。
一旁的彭氏听郑氏如此回皇帝的话,心中大喜,马上跪下大礼参拜道:“民妇彭氏拜见陛下。”
李渊点了点头,对彭氏说到:“平身吧,既然你是世子乳娘,那就由你来回朕的话。”
彭氏站起身来,低着头道:“回禀陛下,世子早就可以自己进餐,不需旁人喂食。而且平日里只要饿了,摆上米粥肉羹就会自己动手进食。今日世子早已饥饿,实是不知为何没有用食。”彭氏是长孙无垢用心调教的身边人,面对李渊虽有些紧张,回答起问话还是中规中矩。
听了彭氏的回话,李渊有试了试肉羹,味道很好,温度也很合适,不曾凉了。这肉羹是宫中御厨所做,味道肯定是差不了,保温食盒下层是热水,为了保证温度,隔上一段时间还要更换,自然也凉不了。肉羹既然没有出差错,那就是这小哥俩有问题了。
拿起羹匙,李渊少盛了些肉羹试着亲手喂两个孙儿,都是不吃,李恪还开口道:“爷爷先。”李承乾也想学着李恪说话,可没李恪说的清楚,就说成了“爷爷钱”。
见两个孙儿都不吃,李渊端起羹碗,喝了两口便又放下,哄骗道:“爷爷吃好了,你们吃吧!”
这次李恪可没拒绝,虽知道李渊是骗他和李承乾,也没揭露。要入宫起的本就早,又陪李承乾玩了将近一个上午,腹中早就饥饿,拿起羹匙就猛吃。在他想来,聪慧一点可以,过分了那是妖孽,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虽然他现在已经够妖孽的了。
这边李承乾见李恪开始吃了,他也早就饿了,也拿起羹匙对肉羹发起了猛攻。
小哥俩低头专心对付碗里的肉羹,吃的很是香甜,谁都没再理李渊这个爷爷,李渊不仅没不快,反而高兴的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两个孙子太懂事了!看吃相就知道彭氏刚刚没有说谎,不仅李承乾,李恪也是真饿了,小孩子不会装假,特别是李恪陪自己时间不短了,他平时怎么吃东西,自己当然知道,向来细嚼慢食,从没如今天般狼吞虎咽,李恪如此,同从秦王府出来的李承乾想来也是一样。明明饿了,还要等自己先吃,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孩子。
李渊可不知道,李承乾和李恪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长孙无垢多次教导他,当哥哥要照顾弟弟李恪,有吃食要和李恪一起分享。久而久之,李承乾还真养成了习惯,和李恪在一起吃饭,除非李恪也吃,要不然自己绝对不吃,这也是今天他虽然饿了,还能忍着不吃的原因。
看了一会儿,把李渊看饿了,他也是没吃东西忙碌一上午,刚才还有大胜的喜悦顶着,不觉得十分饥饿。现在看两个孙子吃的香甜,他哪能不饿,也没再动肉羹,伸手拿了一块食案上的糕点,准备食用。他这一伸手,两个孙儿都注意到了,抬起头看向自己爷爷。李渊觉得有点尴尬,才说吃好了,现在又拿糕点吃,明显是骗孙子,正犹豫吃不吃,两个孙子又低头猛吃起来,不再理会他了。李渊这才想起两个孙子十分幼小,哪有那么多心思,还好骗的很!想通了之后很是愉快,这还等什么,于是心情舒畅跟着胃口大好的李渊,陪着孙子一起大吃起来。
自此过后,李渊更是独宠次子的两个儿子,还授意让李忠在庆功宴上,‘不小心’的将此事漏了出来,惹来群臣一片恭贺之声,让李渊得意万分。
李渊独宠李承乾和李恪,让长孙无垢和杨玲开心不已,加上秦王李世民在河东大胜的消息也已经传回府上,可谓双喜临门。长孙无垢随后又是大把钱财赐下,让整个秦王府都一片欢腾。
有高兴的就有不高兴的,长孙无垢和杨玲是高兴了,太子和齐王的家眷可就不高兴了。特别是太子李建成的家眷,齐王李元吉还没儿子,可太子李建成可是有不止一个儿子。太子妃是郑观音出身荥阳郑氏,自小知书达理,没多说什么。可还有生了儿子的太子侍妾杨氏,杨氏可就没她的涵养了,也没想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的差距,只是一味埋怨李渊偏心,又怪李恪和李承乾抢走了本应属于自己儿子的恩宠。私下里没少把这种思想灌输给自己的儿子李承道,让年仅四岁的李承道对李恪和李承乾也是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