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信息让江素丽有些站不住身体。
她顿住了脚步，把自己的脑袋一扶住，面色发白，“你们……把奶奶气晕了过去？”
这个总结倒是很到位，没有偏袒谁，也没有方过谁。
顾晓沫眉眼微微一垂，再次毕恭毕敬的道歉，“我很抱歉。”
她紧了紧衣角，仿佛下了个特别重大的决定，“我以后会少跟厉先生联系的，这段时间以为非常打扰您，实在抱歉。”
顾晓沫的眼眶有些猩红，似乎是在害怕，又似乎是舍不得。
江素丽也不知道眼下这情况要怎么处理才好，但她的本意却很明确。
顾晓沫是可以成为她的儿媳妇的，宁宁也是需要完整的家庭的，可是若是老夫人不答应她进门，那顾晓沫的存在在厉家就会显得不尴不尬，非常难受。
这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唉……”对方叹了叹气，神色里充斥满了无奈，“你们要是真的互相喜欢，眼前最重要的事也不是你离开，而是让你慢慢地融入我们整个家，慢慢地把老夫人的欢心讨到手。”
难得江素丽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地分析情况。
顾晓沫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的大度，心脏扑通落了一拍，看向江素丽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非常难得的敬佩之色。
但，她想要借助这件事情跟厉宸羽远离的初衷并没有任何变化。
她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把自己这五年来的境遇都说了出来。
“厉伯母，我非常感谢你没有当场对我做什么过激的事。”她的面色一点点染上了凝重之色，“其实我当初怀孕出国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在国外自己带孩子讨生活，孩子也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
“会被宸羽发现我们母子的存在本身就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所以你们也不必太过于较劲，我和厉先生的感情还不深，只是出于懵懵懂懂的状态，现在要分离也没有什么折磨。”
“再者，我其实也没有想过要当豪门太太，我也没有当豪门太太的那个资本，不论是修养还是气质和为人处世的方式，我这种乡野村姑都不是能配得上厉先生的存在。”
顾晓沫讲的其实都正中轴心，“我这辈子都成不了老夫人心目中那种最为理想型的孙媳妇。”
“我没有强大显赫的家资势力，我也没有得天独厚的才华能给我带来无尽的财富，在事业上帮不了他，在感情上也无法同时温暖一大家子的人。”
顾晓沫看着江素丽，神情一点点地变得落寞，“所以……厉伯母，我很抱歉。”
顾思宁这会儿就站在几个大人面前，听了自家老妈这一番话，一双眉头被皱的紧巴巴的，看了厉宸羽一眼，满眼都是不舍，一张小嘴巴被噘的有点突。
“妈妈做错了事情，所以不能再跟爸爸一起生活了吗？”
孩子这话一出，瞬间惊醒所有人。
“是的。”
“不是。”
厉宸羽和顾晓沫不约而同的发声，给了孩子两个不同的答案。
厉腾站在一边，面色难看的很，焦急的看了又看急救室的大门，眼下再听到几人这一番对话，人更是不耐烦的很。
“行了，行了，都闭嘴！”
他发出了制止声，“那些事等之后再说。”
顾晓沫非常有礼貌的冲他鞠了一躬，表示了最真切的歉意。
约莫十分钟之后，急救室的红灯被熄灭了，没过半分钟，医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方把口罩一摘，神情有些严肃，“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这样的情况非常的危险。”
“她年龄大了，心肌容易缺氧，情绪若是大幅度的发生骤降骤升的话，人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情况换做平常来说，人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没了，但这位老阿姨的运气非常不错，是在事情突发的时候就做了心脏复苏的处理吗？”
厉宸羽点头，“是的。”
之后，医生又七七八八的嘱咐了一大堆话，让他们不要再惹怒老人之类的。
人从急救室里被送出来之后，就被送到了特级病房，让护士轮流监护二十四小时。
确定了对方的情况没事之后，顾晓沫牵着自家儿子跟厉家人道了别，“厉伯父，厉伯母，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会远离厉先生的，请你们放心。”
厉宸羽坐在病床旁，看着顾晓沫那决绝的模样，内心忽然传来一阵抽痛，连忙开口拒绝，“我不允许你擅自离开！”
顾晓沫神情带着几分无奈，把目光往厉腾身上一转，“厉伯父，我不想看到厉老夫人再出什么意外，所以请您一定要看好您的儿子，不要让他做一些让老夫人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这话说的轻巧，语气里也遍布关怀之意，看似是在为对方着想，实际上是在告诉厉腾，要是想让老母亲心安点，就先把他儿子给管住。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就连顾思宁都能听出来自家老妈是什么意思。孩子面上的悲情之色渐渐变得浓郁，不舍也被叠加到了最顶点。
很难受。
厉腾沉声答应，“好。”
厉宸羽看着顾晓沫，眼神渐渐变得阴郁。他一言不发，但是却让顾晓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
她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顾晓沫，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竟敢拿我老子来压制我。
顾晓沫不后悔，也不害怕。
她跟厉宸羽的关系是时候好好的清扫清扫了。
“宁宁，跟他们说再见，我们回家睡觉。”
顾思宁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虽然很难过可是却还是摆出了苦涩的笑，对他们说，“爷爷奶奶再见，厉叔叔也再见了。”
在这个时候，他的看场景说话的本领被提升到了某种境界。
厉腾跟江素丽的心脏纷纷一抽，不舍跟疼爱的情绪随即从心脏里溢出，随着血液在瞬间侵蚀了对方全身各处。
“宁宁……”江素丽看着孩子那满眼的不舍和苦涩的笑容，心里顿然生出了非常剧烈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