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胖男子的话后,陈浩连忙询问了白云奶奶住的地方,胖男子告诉陈浩,白云奶奶住在距离环卫局两公里的一处老旧民房里面。
陈浩连连道谢,随后和赵泰一起重新启动了车子。
此时,在一个等待拆迁的民房狭窄的隔间里,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颤巍巍的收拾东西,她要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最好是选择一个人少的地方,孤独终老。
今年她已经八十高寿了,对于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已经见的差不多了,所以她大多数时间都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对于周围的纷纷扰扰,也不再关注,大多数时间,她更喜欢发呆。
不过,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孙子的下落,如果能够再让她看一眼自己的孙子,哪怕就是现在死了,她也愿意。
当年如果不是她受了刺激,离开出走,她的孙子也不会因此丢掉,如果那个小子还在的话,现在应该长成大人了。
“小浩啊,奶奶真的好想你啊,你还活着吗?”
老太太在心底长叹一声,随后便再次呆坐在硬硬的床板上。
“你这个老婆子到底走不走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老太太吓得哆嗦了一下,便又开始收拾东西,将那些杂物都装进准备好的麻袋之中。
“老婆子,你都已经折腾了三个小时了,还在这里收拾,你说你这一堆破烂玩意有什么好收拾的?”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妇女,此时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对不起,东家,我快收拾好了,马上就走……”
老太太连忙应声说着,勾着身子跪在床边,将床底下的一个麻袋拿了出来,顿时尘土飞扬。
“咿,什么玩意儿?”
妇女捏着鼻子,瞥了一眼麻袋里的东西,有矿泉水瓶,有废纸箱子,还有破衣服,不禁眉头紧皱,“老婆子,我告诉你,等你走的时候,把这些垃圾全部都给我带走,一个都不能留,你要是敢留下一个,我要多收你一百块钱的房租!”
说完,妇女直接扭头跑到了院子里面,不过,她跑开后,却发现小女孩还在门口站着。
“茵茵,你干嘛呢,快到妈妈这边来。”
此时小女孩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她看中了麻包里的一个小东西,圆圆的鼓面,下面是一个把,在鼓面上还有绳子坠着的两个小球,这个东西叫做拨浪鼓,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是很流行的,不过现在的孩子早就不稀罕了。
“我要……”
小女孩一眼就看到了拨浪鼓,伸手要拿。
老太太见状,露出慈祥的笑容,将拨浪鼓递给了小女孩,这个拨浪鼓是她孙子的玩具,在孙子离开她后,就一直保留着。
这是她唯一的念想。
“小娃娃,你会不会玩这个,这个拨浪鼓,用手一摇就响了,看……”
通通通!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用手轻轻的摇了两下,拨浪鼓很快发出了通通通的声音。
“哈哈哈!”
小女孩看到后,非常高兴,两只小手开心的拍了起来,随后她从老太太手中拿过拨浪鼓,也开始摇晃起来。
“小娃娃,等你玩好了,这个东西还要还给我,她是我孙子的……”
“茵茵,快把这个垃圾丢下!”
就在小女孩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女人直接快步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拨浪鼓打掉在地上。
“哇——”
小女孩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会突然这个样子,因此被吓了一跳,哇哇哭了起来。
“你还哭,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不能随便用手触摸垃圾,以后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打你了。”
“哇——”
在女人的骂声中,小女孩哭的更惨了。
“这个不是垃圾,这是我孙子的玩具。”
老太太弓着背,捡起地上的拨浪鼓,又心疼的将它收了起来。
“你孙子?呵呵,老婆子,你孙子人在哪呢?”
“他……我也不知道……”
“你一口一个孙子,却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养老,还去扫大街,我看呐,你根本就是那种被人遗弃的老家伙,我要你啊,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别活在世上碍人眼了。”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的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女人听到后,应了一声,对老太太说道:“赶紧给我收拾好,我再给你十分钟!”
说完,女人便连忙跑了出去。
等到女人出来后,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男子,虽然穿着普通,不过他们的后面停着一辆崭新的轿车,便笑着说道:
“两位老板,你们是租房子的吗?这里刚好有一个人要走,这个房子虽然小了点,可是位置非常好,地处城区,这里最少一年不会拆迁,你们尽管放心住……”
对于女人的介绍,这两个男子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当他们进入到院子里后,一眼便看到原本不大的堂屋里面被分割成了几个小的隔间,每一个里面都摆放着床铺和锅灶,看起来非常的拥挤。
“两位老板,你们要是嫌挤的话,这些隔间我都可以拆除的,不过,你们需要出更多的钱以及拆除的人工费……”
女人继续笑着介绍,同时,她又走到其中一个隔间门口,冲着里面的人喝道:“老婆子,看到没有,你这边还没走,就有人来看房子了,还有五分钟,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把你那些垃圾全都扔出去!”
在女人说话的时候,两名年轻男子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顺着女人声音的走向看过去,看到有一个老太太正蹲在地上默默的捡东西。
“两位老板,这……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要搬走的人,她是环卫工,不过,我觉得她更像是个捡垃圾的,你们放心,到时候这里面我都会打扫干净的,再喷点香水……”
“白云奶奶。”
其中一个男子慢慢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轻声喊道。
老太太一开始并没有抬头,当她听到这一声熟悉的白云奶奶时,手上的东西直接掉落,然后,她慢慢的抬起头。
当老太太用那双快要花了的眼睛,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时,终于从嘴里面蹦出两个字:“小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