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两人到城池之下,离得远时看着平阳城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走近的时候才被震撼到。
城池是由青石堆砌而成。时间在城墙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墙面上布满黑绿色苔藓。城池高有三十余尺,城池正上方是一个塔楼,坡屋式构造,由红色瓦力铺垫而成。
粗大的房柱需要两个成年人环抱。从塔楼开始每隔两米左右站着一名士兵,士兵们站的笔直,手中握着长矛。
城门高有二十尺宽有十尺,能有两尺多厚。需几个人合力才能推得动。城门外六名士兵站在大门两侧。
这六位士兵身披暗黑色重盔甲,头戴铁盔。腰间佩戴长刀,四位士兵站在两侧,像标枪一样挺拔笔直,眼睛盯着进进出出的行人,倘若有人敢闹事这四位铁血士兵会直接斩杀。
铁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进进出出的人看着这四位士兵不需要有人指挥,便规规矩矩的排队。另外两位士兵则负责搜查进出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大包小裹都会搜查。
左边是从城内向外出,右边则是进城的。左边很久都看不到有人会出来,偶尔会看到很多押镖的带着商队从城中走出,乱世中随便出城若没本事大都死在荒野中,反观右侧队伍都排出一里地以外。三个一帮,五个一伙的。有穿着华丽的小商人,给士兵塞些银两直接进城,排队的大都是难民,有老人有孩童也有成年人,还有妇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大人们聊天声,老人的咳嗽声,妇人们议论声,孩童的玩耍声,襁褓中婴儿的哭啼声。嘈杂得很。
老管家拉着楚云腾到队伍的末端去排队,前面两个成年男子,衣服破败不堪,脸上尽是尘土,嘴唇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开始裂口爆皮。
聊着天说道:这城中早就人满为患,现在士兵都很少往里面放人,这都两天了才进去几百人,怕是要去别的地方去看看了。这不是逼着人去抢吗。
老管家听着前面两个男子在讨论着,心里开始着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这要是排队等到进城云腾都得升天了。
于是拉着楚云腾开始往前走,排队的人看着这老少两人心中鄙夷着等着看笑话,没有钱不排队,还想进城,到前面就是等死。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排人都等着看热闹。当世界混乱失去秩序的时候试问有几个人能像当初收留老少二人的杜老二一样好心。
城门下的几名士兵看到爷孙二人来到近前,大刀一横拦住二人漫不经心的说道:进城要排队。如果想插队,给我们兄弟六人打点一番,让我们兄弟六人赚点酒菜钱。
老管家听闻哀求道:六位官爷,老朽带着孙儿回老家,在路上被山贼劫走身上全部银两,如今以是食不果腹。我这孙儿又病了,还请六位官爷网开一面,放我们爷孙进城给我这孙儿看郎中。
士兵听闻不耐烦的说道:没钱就去排队,唰的一声士兵随即拔出手中的长刀。长刀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长刀寒光闪闪。士兵想以此逼退老少二人。
老管家见士兵拔出长刀,心头一颤,可想到楚云腾现在的处境,随即一咬牙,心一横,扑通跪在地上,哐哐哐就是磕三个响头,疼的老泪顺着眼角流出。
边磕头的时候嘴里还说着:官爷,求您了,让我们进城吧,我这孙儿真的挺不住了。
一名士兵看着老管家这般模样,不禁念起家中老母。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眼看着鲜血从额头流下。
士兵看得心跟着软下来说道:规矩已经立好,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这般我们兄弟几个日子怎么过。劝说着老管家回去排队。
还有一名士兵脸上尽是嫌弃之意,不耐烦的挥舞钢刀将老管家轰走,老管家急忙躲避钢刀连滚带爬的退回。
楚云腾见状怒瞪士兵,并未做声心中发狠,将老管家扶起。不住的咳嗽使得云腾脸色涨红。
扫视着城外这群看热闹的难民,看着狼狈的老管家,冷漠的士兵,这一切使内心对这世界越发的厌恶。
如果不打仗又怎么会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没有这乱世又那里来的这么多山贼强盗。
就在此时从不远处来了一批商队,商队规模不小,十几辆马车,马车上装的是一个有一个麻袋,运送着粮食。
难民看向车队无不双眼发亮口中生唾,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若不是忌惮商队两侧那四十多个镖局的人保镖,早就蜂拥而上。
商队最前面是一个华丽的马车,看样子是此次粮队的负责人。到城门下停住,一个年轻管家走到士兵近前,刚好看到这一幕,眉毛微皱尽显嫌弃之色。
给士兵十几两银子,士兵收下银两满脸笑容走样子随意盘点一番便要放行。
老管家看到这情况,随即起身一瘸一拐的跑到华丽马车侧方,扑通跪在地上冲着马车里诚恳的喊到:车内的大老爷,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吧,我孙子重病,耽搁太久就会没命的。您好人好报带我们爷孙二人进城就行求您了。
年轻管家见状急忙上前要轰走老管家,无论年轻管家如何打骂,老管家心中感慨万分,可为入城救云腾跪在地上老脸一横纹丝不动。使得马车外吵闹不断。
此时马车的窗口处探出两个小脑袋瓜,一个男女年纪与楚云腾年纪相仿,小男孩看起来有点胖,脸上肉嘟嘟的。小眼睛一条缝一样,也看不清他是睁眼还是闭眼。两个小手肉嘟嘟的扒着马车的窗口,看着老管家。
女孩趴在男孩身上,眼睛很大看起来清澈透亮像清澈的湖水一般不含一丝杂质,弯弯的睫毛向上翘起,随着眼睛呼扇呼扇的眨动。
小脸蛋粉嫩粉嫩的,一头秀发乌黑亮丽散落在肩上,透过秀发可以看到如同白玉一般的耳垂上带着两个精致的银质首饰。
整体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瓷娃娃一般。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灵动。没有任何一个形容词比灵动更贴切。
两个小孩子看着老管家跪在马车旁,观察着老管家举动,老管家感觉似乎有人从马车内探出头看自己便抬起头,两个小孩子看到一副苍老而又憔悴的面容满是灰尘,眼角流出的老泪有些已经被北风吹干。
划过满是皱纹的脸有些灰尘随着泪水流过下巴滴在地上,使得脸上出现一道道的泪痕。额头上血迹斑斑,凝固的黑色血痂弄的脸上头发上都是,伤口处还不断的渗出鲜血。
有些害怕,又有一些同情。男孩还好,吓得女孩赶紧捂住双眼,缩回马车内不敢再看。听着老管家的这番话,小男孩也缩回车内。
车内坐着四个人,两个小孩一男一女,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美妇人。
男子胖胖穿的很华丽,大肚翩翩,小眼睛和男孩一样就像一条缝一样,坐在正中间,旁边坐着的美妇人和小女孩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只不过气质更沉稳,没有了灵动的感觉反倒更显富贵雍容。
小男孩看向男子说道:父亲,外面那个老爷爷好可怜啊,我们帮帮他吧,先缩回来的小女孩也随声附和道:爹爹,外面的那个老爷爷真的好可怜,您就帮帮他吧。
小女孩抓着胖胖的中年男子的袖口不停的摇晃撒娇。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有些无辜,眼巴巴的盯着中年男子,一副若中年男子不应便要哭泣的样子。
中年男子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无奈的说道:好好好,再依你们一次。
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说你们两个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跟着我出来收粮,你娘身体本就不好可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出门,你们也不说去关心关心你娘。
这一路上帮多少人了?本就是乱世,又逢大灾,整个地域尽是难民,若真如你们两个孩子脾气,为父我散尽家产如杯水车薪。与其如此不如不帮。下次说什么也不带你们出来了。
美妇人将女孩抱进怀里,小女孩顺势把头埋进美妇人的胸口,调皮的回头冲着中年男子做一个鬼脸,美妇人低头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摸着女儿的秀发说道:不用听你爹爹吓唬你,你爹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爹爹更疼你。
胖胖的男孩闻言摇头道:父亲不可如此,书中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父亲胸怀大志,欲图五国二部之业若不服于人岂不是妄谈空论?
男子听闻拍着肚子大笑看着男孩心中甚是欣慰道:夫人你可听到?我平儿有出息了,年少便可如此,若假以时日这五国二部岂不唾手可得?
男孩听闻不禁挺起胸膛,尽显得意之色。见女孩并未夸赞自己,便用手指戳女孩挤眉弄眼示意要她夸赞自己一番,可女孩却并不理会。
美妇人抬头轻抚秀发对中年男子说道:平儿能如此,夫君又何尝不是?不如就带上这爷孙两个进城吧,给一些散碎银两,让这老人家带着他的孙子去看病。结个善缘终会有好果。
中年男子点点头叫外面的人说道:带上这爷孙两个,你拿些散碎银两给这爷孙二人,让他带着他孙子去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