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市场迎来销售旺季，业内各大企业摩拳擦掌，都想赶在黄金时间段提高销售量，增加利润。
楚州水泥公司，生产车间机器轰鸣，提货的车辆排成行，工人满忙的热火朝天。空调开放的办公楼内同样忙碌。冯楚州边审批文件，边听着几位销售干将汇报工作。
刘主管说：“这个月的销售额刚刚好转。”
冯楚州问：“回款怎么样？”
“还行，一般都能到号结清。咱们之前的老客户积压了点欠款，还有就是前不久新签的盛达房地产公司从我们这订了不少货，尾款要晚点结。”
“欠了多少？”
“没多少，五百多万吧！”
冯楚州停笔，“你们现在口气越来越大了，五百多万也叫没多少，催他们赶紧把钱给了。”
“这个恐怕有难度，当初咱们跟他是签了合同的，对方资金短缺，还款日期定在国庆后，这你也是同意的。”
先前销售形势不好，可下逮住了个大胖子，一心想着把去年冬天的库存销售出去，没想到自己没占到便宜，先吃了亏。
“好几百万放在银行里，一天能吃多少利息。”冯楚州挑眼看着下属。
冯总火气还没压下去，这边内线电话响了起来。冯楚州接起电话，“喂。”
财务部长在电话中说：“冯总，先前打给卫康的那笔款子被退回来了。”
“什么？退回来了。”冯楚州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财务部长说：“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对方什么也没说就把款退了，冯总，您看……”
“跟他们说那笔钱是我父亲之前向卫董事长借的。”电话挂上后，冯楚州寻思起来，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没多久，财务部长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冯总，我跟他们说了，他们说上面领导不让收。”
冯楚州问：“上面领导？谁呀？”
“应该是宋总吧。”
“啪嗒”一声，冯楚州摔上电话，两手抹把脸，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思前想后，拿起电话打到财务部，命令道：“算算卫康借来的八百万到现在连本带利有多少。”
当年的借款连本带利加一起过了千万，立马拿出这笔钱对现在的楚州来说颇为吃力。冯楚州头疼了起来，他命令全体销售人员马上清回应收款。随时准备把欠卫康的钱连本带利还上，他担心宋宇要从楚州拿走的会更多。
外界将远航融资卫康吵得沸沸扬扬，针对此事，宋宇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明确表明立场，不会与远航合作。宋远航看了视频，恨得牙痒痒，板着脸孔从楼上下来闯进宋易扬的办公室。
不是谁都是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职场得意情场失意的宋易扬坐在椅上，独自放空，宋远航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仓皇从座椅上站起来，“爸，不是，董事长。”
宋远航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情更加不爽，“把宋宇约出来，我要跟他谈谈。”
宋易扬觉得难办，揉了揉眉心说：“他不会同意见面的。”
“连我也不见？”宋远航目露狠光。
“……”
宋远航衡他一眼，拿出手机，拨了宋宇的号码。电话响过很多声之后才被接听，时间久到让人怀疑宋宇故意拖延时间。
既然互相讨厌，宋远航也不想绕弯子，一句话说到重点上：“你要是真想让我彻底停止收购卫康生产线，可以，前提是你得把你手上的股权卖给我。”
“你是怕我手里的股权对你有所威胁？”宋宇一针见血，刺得宋远航肝火旺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边占着远航的便宜，一边帮着卫康对付我。”
宋宇语气轻松：“那好啊，我把我自己那份卖给好了，反正我已经离开了远航，留着股权也没有用。”
宋远航预想宋宇会在股权的问题上犹豫一阵，会在认真考虑后再做出决定。他觉得卫康可能非常缺钱，不然他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宋远航问：“那剩下的22%呢？”
宋宇说：“那是我妈留给我的，等她什么时候想卖，我在替她，卖掉。”
“你说什么傻话，你妈早死了，一个死人还能干预活人的事情。我看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不用你提醒，我到死都会记得是你跟肖倩把她给气死的。我要是把她的股权卖给你，她知道的话，能让你好过吗？你跟肖倩就不怕她晚上来找你们吗？”
“你放屁！”宋远航爆粗口，气得浑身哆嗦。
吼声震耳，宋宇皱了皱眉，说：“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
“嘟嘟”的忙音声听得宋远航肝火更旺，举起手机摔在地上，“啪嚓”一声。他自言自语道：“混账东西，竟然用死人吓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知道他又在计划着什么，狠呆呆的目光令宋易扬反感，不禁替宋宇捏了把汗。
宋宇到底还是把自己手里的10%股权卖给了宋远航。宋远航拿到股权，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余股权分配给了宋易扬，和除陈政以外背叛宋宇的那些高管们，这是他老早许下的承诺。
夜晚的小风带着闷热。
卫北最近一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加班出差下车间，没闲着时候。公司好不容易在宋宇的力挽狂澜下稳住了阵脚，得以让他有喘息之日。从公司出来，准备回家舒舒服服睡上一觉，车子开到半路，以前常在一起玩的大东打来电话。大东的声音从电波彼端传来，“嗨，卫少，好久没见了，哥几个都想你了。”
“你们会想我？少来了。”有钱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没钱的时候，迎面碰见假装不认识。卫康危机这段时间，看清多少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再说上次吸毒进局子，跟他脱不了关系。这种人，少搭理为妙。
大东说：“出来聚聚吧，大家都在这呢，就差你了。”
“我还有事。”
“卫北，这可不像你的一贯风格啊！”
“忙着呢，没时间陪你们瞎胡闹。”
“行，不来算了，本来想跟你透露点你爸的消息。”
“你说我爸？”听到卫国富的消息，卫北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看见你爸了。”
“在哪看到他的？”卫北急了，一脚刹车踩下去，车轮摩擦地面声音刺耳。
“一句两句话说不清，你过来吧。”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夜色旖旎安静，风吹进屋子，带起窗帘舞动。
台灯灯光大亮，宋宇坐在电脑前，手肘抵在桌上，双眸盯着屏幕，蹙眉深思。从高处不胜寒的公寓搬到卫家的好处不仅每天能看到喜欢的人，吃到可口的饭菜，在熬夜加班时，也有人给送上夜宵，端上咖啡，遇到问题也能与卫北及时沟通。毕竟卫北才是卫康的接班人，作为公司临时代理人，做任何决定之前该知会它真正的主人。
一身家居运动装的卫如意端着水果盘进来。“还没忙完吗？”
各种切好的水果放在他眼前，卫如意身体倚着桌沿，拿起水果签扎了块芒果丁，送到他嘴边，说：“休息一下吧！”
宋宇吃着芒果，说：“没事，不累。”
卫如意扭头瞄了眼电脑屏幕，看到的是一份关于远航股票走势的新闻，问他：“还在关注宋家的事情，你是不是对远航不死心。也是，毕竟你在那里工作了那么久，肯定有感情的。”
宋宇关掉页面，瞧着她说：“女人，不要打听那么多，也不要随便发表言论。”
宋宇在她发难前抢下她手中的水果签，扎了块西瓜塞到她嘴里，动作粗鲁。
西瓜汁从嘴角溢出，卫如意手足无措，抬手接住下巴，嚼着西瓜说：“你干嘛呀！”
宋宇眉开眼笑，心情瞬间大好，指着她湿漉漉的下巴说：“多大的人了，还流口水。”
卫如意从纸抽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都怪你，坏心眼。”
宋宇说：“是吃西瓜流口水，还是见到我流口水。”
卫如意皱皱鼻子：“见到你流口水，行了吧！”
水果签扎到西瓜上，宋宇解开了衬衫纽扣至胸口，紧实胸膛肌肉若隐若现，“不介意再多给你点福利。”
“喂！”卫如意气不过，直接用手拿了块西瓜往他嘴巴里塞，西瓜汁弄了他满下巴，她满手。
宋宇抱她到自己腿上，湿漉漉的下巴贴上她的脸蛋，一只手扣着她左胸，一只手握着她沾满西瓜汁的手凑到嘴边，伸出舌尖舔了下，“还敢不敢了？”
“敢。”卫如意扬着下巴看着他，明摆着挑衅。
“不知死活！”宋宇捏她两下。
激情时刻，康雅娟大力推开房门。
“砰——”门板撞击墙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卫如意紧忙扯了扯衣裳，从宋宇腿上下来，气息不稳地说：“妈，怎么了？”
康雅娟慌慌张张地说：“如意呀，你弟弟又被警察抓了。”
“什么？”卫如意吃惊。宋宇神色凝重，从座椅上站起来，“他怎么了？”
“他的朋友打来电话，说是警察把他抓走了，怎么办呢？如意！”康雅娟慌了手脚，满面愁容。
“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去警察局。”宋宇说着去换衣服。
“我跟你一起去。”卫如意安慰母亲两句：“你别着急了，卫北不会有事的。”
宋宇快步下楼启动车子，卫如意随后跟上。
车子疾驰开出大门，沿着大路去往警署。宋宇一边开车，一边联系友人，帮忙打听卫北在里面的情况。
卫如意心急，两手不停地翻弄着。
两人赶到警署，警察根本不让见人，以案件正在调查中为由拒绝家属接见。卫如意急的焦头烂额，不停在警署大厅走来走去。去找朋友帮忙的宋宇回来，卫如意抓住他的手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宋宇反握住她的手，“卫北跟朋友在酒吧玩，被警察搜到身上藏有毒品。”
卫如意气急，一时间哑口无言。
宋宇说：“情况不太好，卫北有吸毒前科，这次又被搜出了毒品，警方可能会以藏毒罪控告他。”
卫如意皱着眉头说：“他又开始犯浑了，明明已经答应我会改过自新的，怎么又这样了！”
宋宇叹了口气，焦急之心溢于言表。
警方连夜突审，卫如意与宋宇在警署中等待消息，每分每秒对他们来说都成了煎熬。熬夜、心焦，坐立难安，卫如意深感疲惫，浑身不舒服。宋宇拉着她的手，强行按她到椅子上，“老实坐一会儿，我去买两杯咖啡。”
卫如意点点头，“你去吧！”
宋宇刚走没多久，与卫北一同抓进来的小五被警察放了出来。卫如意认出了他，之前去麦都解救卫北那次就是这小子报的信。小五看了她一眼，想要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来接他的家长带走了。
别人出来了，卫北还没出来，卫如意心里更急，她去问执勤警员，“警察同志，卫北怎么没出来？”
警员问：“你哪位？”
“我是他姐姐。”
“哦！他姐姐呀。”警员上下打量着卫如意，“你弟弟还有些情况没有交代清楚，别等了，回去吧，有消息会通知家属的。”
卫如意已经没有耐心了，拧眉问：“他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
警员冷着脸孔说：“与案情有关的信息不方便透露，回去吧。”
“你……”卫如意正要发难，被及时赶回来的宋宇拉到一边，“别冲动。”
“我觉得卫北不会藏毒，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卫如意说罢，拔腿往外冲。
“你干嘛去？”宋宇把两杯热咖啡放到窗台上，追了过去。
凌晨三点，室外天色微微泛白，载着小五的轿车启动，缓缓驶离警局。
“等一下。”卫如意大步追了上去，可惜并没有追上，咬牙跺脚，气自己出来晚了。
“咔嚓——”
身旁传来手机拍照的声音。
卫如意看过去，只见宋宇举着手机，他说：“有了车牌号，不怕找不到他。”
卫北藏毒证据确凿。坏消息令卫家陷入恐慌之中，这种恐慌比之前得知卫康集团要面临破产还要严重。在卫如意与康雅娟心里，公司可以没有，钱也可以没有，但是卫家人不能没有。
康雅娟以泪洗面，哭卫北，骂他不成器，哭卫国富，骂他没良心，丢下母子三人，独自逍遥在外。
卫如意心烦意乱，寝食难安，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好在宋宇及时找到了与卫北一起进警察局的年轻人小五的家庭住址。就这样，两人一同去了小五家。
郊外豪宅区的某栋小楼，大门紧闭。卫如意通过门卫与小五家人交涉，获得许可进入，在客厅等候。
遭到家人禁足的小五无精打采下楼，在卫如意对面坐下。“你们找我，想知道什么？”
宋宇说：“我们想知道卫北被抓的前前后后都发生了什么？”
在警察局，小五已经将整件事发生的经过仔细回想了无数遍，厌烦的厉害，皱着眉头说：“你们怎么跟那些警察一样！”
宋宇说：“这次卫北可能会坐牢。”
小五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跟你们说吧，我和卫北当时都喝高了，不晓得怎么回事，有几个警察突然冲进包房，把我们按在那里，开始搜身，他们在卫北身上搜出了毒品，我们就被带到警察局了。”
卫如意问：“只有你们两个吗？”
小五说：“还有大东他们几个，我喝的太多，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也记不清了。上次，卫北之前吸粉，就是大东拉着吸的。这次警察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点太幸了，属我跟卫北倒霉。卫北是因为卫叔叔心情不好，把自己喝栽了！”
“你是说我父亲。”卫如意问。
“是啊，我拍到了一个背影很像卫叔叔人，被大东知道了，打电话给卫北约他出来的。你看我这脑子，快把这事儿给忘了。大姐，你等着，我上楼拿手机去。”
小五说着，蹬蹬上楼。
卫如意心神不定，平静不下来。宋宇握住了她的手。
没多久，小五下楼，翻出照片，递给卫如意看。
嘈杂街市上，中年男人拎着一袋食物从超市出来。国字脸上架着金边眼镜，身材臃肿，不是卫国富是谁。
卫如意情绪激动，嗓子哽咽，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宇盯着照片里的街景，问小五：“照片在什么地方拍的？”
小五说：“长亭街。”
“谢谢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