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之中并没有杜凡生想象中的高温,反而有一阵阵清凉在杜凡生的周身不断地游离着。
“我应该已经死了吧……”杜凡生没有睁开眼睛,“师父……父皇……母后……”
“乱虹……”杜凡生一想到王乱虹能够因此得救就不觉得那样悲凉了,她那样俏丽又英勇的仙不能就这样死在一个怪物手里,她还要回她仙界的家呢……
杜凡生又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王乱虹而感到遗憾,但自己是她的英雄,她会记住自己的!
忽然一双手抓住了杜凡生的肩膀把他往上使劲儿一拽,杜凡生整个身体竟然被拽了上去。
哗啦!
杜凡生全身是水,他揉了揉被水蒙住的眼睛,发现自己竟是泡在一个盛着热水的木桶之中,水里还漂浮着散着清香的花瓣。
“泡够了没有啊?赶紧起来,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做呢!”花袍男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杜凡生一惊,赶紧看向了花袍男子,疑惑地问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
“你可不能就这样为了一个女人死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啊,你是人帝啊!”花袍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丢过来一件袍子,“赶紧起来,穿上这个!”
杜凡生伸手接过了袍子,发现这袍子与那男子的花袍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纯白色的。
杜凡生站起身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全都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健壮了几分。仿佛有一股磅礴的力量要在他体内荡漾开来,一股无比的舒适感充斥着全身上下的肌肉之中。
杜凡生将身体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着上了纯白衣袍,这才发现他与花袍男子是在一个洗浴的房间之中。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花袍男子转身就走。
“等等!”杜凡生没有动,“乱虹她……”
“她已经没事了。”花袍男子摆了摆手,“不过你也与她再无半点情缘了。”
“为什么!我为了她经受了这么多苦难,为什么……”杜凡生一听这话急了。
“这些是她让你为她做的吗?”花袍男子反问了一句。
“我……不是……”杜凡生说不出话来了。
“何苦呢……何苦呢……”花袍男子回头看着杜凡生,“她的情丝在谁的身上,你比我更清楚吧?痴儿!你又何苦执着这段落花流水的单相思呢?”
“我不信!我不信!”杜凡生喊了出来,“乱虹她心里有我的!”
“你随我去看看王施主吧。”花袍男子打开了房门,向前走去。
杜凡生不知施主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花袍男子指的是王乱虹,随即兴奋地迈开脚步跟在了后面。
一间房里,王乱虹静静地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层柔软的被子,其上锦花绣草。床边站着林清羽与王狂星两人。
突然,王乱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王狂星欣喜若狂地喊道,“清羽大哥,姐姐她醒了!姐姐醒了!”
也许是王狂星的声音有些大了,王乱虹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像是孩童不愿早起一般。
林清羽没有说话,他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乱虹的脸,内心充满了期待。
“姐姐!姐姐!”王狂星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王乱虹。
终于王乱虹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臭小子!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一边说着一边挥起粉拳打在了王狂星的身上,可这拳头像她身上盖着的被子,软绵绵的。
王乱虹也没有继续捶打王狂星,她的身上软软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忽然王乱虹看到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林清羽,竟一下子坐了起来。
“清羽!你没事吧?”王乱虹看到林清羽的衣服上满是血渍,心一下子就慌了。
“姐姐!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你的血!”王狂星在一旁说道。
“你忘了吗?”林清羽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建孤城前,你为我挡下了那一爪我还以为我再也……”
见到林清羽落泪,王乱虹更加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整个人扑了过去,抱住了林清羽的肩膀。
这一下,两个人都没有声音了。王乱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脸红得厉害,又想到自己以为要死的时候向林清羽说的不想与他做朋友的话,一张俏脸烫得几乎要燃起火苗来。
林清羽自然也记得王乱虹那时的言语,只是一直因为沉浸在失去王乱虹的悲痛之中没有多想。此时佳人入怀,林清羽的心狂跳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儿伸出了手臂,搂在了王乱虹的腰间,一股情愫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王狂星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倒也不觉得别扭,站在一旁傻乎乎地笑着。
“我没忘……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你挡那一爪……”王乱虹的脸几乎要埋进了林清羽的胸膛,“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我能感受到你一直抱着我,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
“不,乱虹!”林清羽的手突然松开了一些,“救活你的人,是阿彻!”
“阿彻?”王乱虹没有抬起头。
随后林清羽便将阿彻为了救活林清羽踏过火海刀山,又经历了雷雨冰霜,最后跳进油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王乱虹。
“是这样啊……”王乱虹慢慢把脑袋从林清羽的胸膛里抬了起来,她的眼神有些黯淡。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而房内的一切都被房间外面站着的杜凡生默默地从门缝处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杜凡生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门口的了,只记得王乱虹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放开紧紧抱住林清羽的手……
“你说我与她再无情缘,那林清羽与她……有情缘吗?”杜凡生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根朱红柱子眼睛望着一角屋檐。
“这……怎么说呢……”花袍男子挠了挠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他们情深意切,天付良缘,却还是逃不过悲欢离合。”
杜凡生听不懂花袍男子的话,却也不想多问,保持着那个坐姿苦笑了一声。
“我师父从小到大教过我很多字,可是唯独情字她不教,说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说罢杜凡生竟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看着杜凡生这亦哭亦笑的疯癫模样,花袍男子摇了摇头,对杜凡生说道,“你师父说得不对,这情字并不伤人,可痴字伤人!”
花袍男子大袖一挥,四行大字刻在了那朱红柱子上。
“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红尘因果三生转,莫非痴字太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