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可他却还是大吃一惊,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了两次闯禁地的事情,洛今朝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已经不敢再犯错了,“峻狼山”和“牛首山”对于他来说就像噩梦一般,只要一听到他就畏畏缩缩,显出一副极为恐惧的模样,甚至飙出冷汗,更不用说再去一次了。
“哎,别婆婆妈妈的。”何明夕见他一副胆小害怕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笑,“有我在呢,这次是我想去,如果被抓到,我揽下全部责任。”
“有没有搞错,我刚刚犯下这种错误,那面壁之文也才刚刚写下,怎么能重蹈覆辙?不要命不成?不行,我已经答应师兄和长老们了,我不会再……”
洛今朝话还没说完,何明夕便打断道:“废话少说,走吧。”
而后,她竟然一把拉住了洛今朝,直接扯着“拖拉”走去。
两人穿过云海之上的鸾桥,还有两座高高架起像是拱桥一样弯曲的“凰桥”,看到另一边的牛首山正云雾缭绕,诡秘古怪。
他们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峻狼山之上。
峻狼山比天姥山中的任意阁楼和山峰都要高,而眼前的“十九重塔”又高达一百七十多丈,像是凌驾于云层,每一层塔楼都有八九丈高,宏伟壮观至极,实乃天姥山的一道靓丽风景。
抬头仰望,只见太一楼每一层楼都亮着灯火,灯火黯淡昏黄,只有十层楼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余九层楼都被云霄覆盖,在云巅上若隐若现。
对于凡人来说,这太一楼就像是夜空下的巨龙身躯,是个“庞然大物”,巨大而高耸入云,让人产生畏惧之感,那种庄严神圣的气息,又让人肃然起敬。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如梦似幻。
高大的太一楼似是顶着一个巨大并且移动着的星盘似的。
高楼,高山,在暗夜月光,漫天星辰的照耀之下,显得那般的神秘和诡谲。
这次他们把太一令出示给守塔的“月神”精灵看,月神精灵终于让他们进塔了。
“这……真的要上去吗?明夕……我、我已经犯了……”
何明夕见洛今朝吞吞吐吐、瞻前顾后的一副模样,实在是感到不耐烦了,便娇声斥道:“走了,都来到这里了。”
洛今朝倒也无奈,瞥了瞥门口两边的那尊“凶神恶煞”的雕像,虔诚地拜了拜,道:“上神啊上神,实在不是我想再犯错,是她,她带我来的,不关我事,打扰了、打扰了……”
从第一层到第十九层,塔楼内都竖立着一具具高大的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古籍,还有一些远古的道具和法宝,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比之鸟宫的天机宫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楼道两旁都有人鱼膏点亮的灯火。
当他们来到第十九层楼后,何明夕好像一直还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奇怪,这十九层楼平平无奇,都是些一些法宝和典籍。”
何明夕觉得这一切实在是令人费解,这太一楼像是一个谜一样,被迷雾笼罩着,神秘莫测,让人迷惑,这里面像是隐藏着什么玄妙天机似的。
“怎么了,都走了这么久,你还没有找到……”洛今朝好像有点待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逾矩行事太多了,第一次和何明夕来太一楼时被灵知师姐发现,第二次又莫名其妙地跑去了牛首山,所谓事不过三,他觉得这次再被发现的话,长老们肯定饶不了自己。
他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觉得要顺顺何明夕的意思,了了她的心愿,加之自己确实又对太一楼的诸般奇妙深感兴趣,说不定找到这里面的归墟陨石,就能寻到了回家的线索,那梦中的家园,但又觉得这样对不起望月城的师兄和长老。
他内心十分挣扎,便焦虑起来,甚至是胆战心惊,只听他急忙忙地说道:“怎么还不见那个归墟陨石所在,惨了,我们还是离开吧!我怕长老们发现。”
何明夕看他一副心焦的模样实在好笑,忍不住噗嗤一笑,思索片刻,道:“我们已经走完了十九层楼,到达塔尖了,但我觉得十分奇怪,十九层楼,从一楼到十九楼,分别是角房、亢房、氐房、房阁、心阁、尾阁、箕阁、斗星阁、牵牛室、须女室、虚室、危室、壁室、奎室、娄室、胃室、昴室、毕室、觜室,这十九层分别象征着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壁水貐、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这十九大星宿,按理说,应该是二十八大星宿,可是剩下的九个星宿却是没有了,这太一楼可是只有十九层。”
洛今朝稍微压抑了一下心中的焦虑,想了想,道:“按理说,接下来还有九大星宿、参水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室火猪所代表的楼层,可是这第十九层已经到顶了,没有再高的楼了,这确实是有违常理,也不知建造这太一楼的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刻的两人,就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还有九重塔?”何明夕柳眉一挑,陷入了沉思。
“怎么可能,这眼睁睁看着就是塔顶了。”洛今朝道。
“传闻,最高层的营室,象征着室火猪星宿,那可是太一楼之巅,藏着真正的秘密,却不料,最高层十九层却是觜室,按理说不对啊。”何明夕道。
“难道,你拿到太一令的时候不清楚这些吗?”洛今朝问道。
“没有,我问过其他弟子,他们都是遮遮掩掩的,好像故意隐瞒着什么。”何明夕道。
“既然长老们都不告诉这些,我想剩下的那九层楼,是天姥山的机密,我们还是不要触碰为好。”洛今朝道。
“怎么?你害怕了?”何明夕道,“我们刚刚接触的都是皮毛,真正想要找的东西,肯定隐藏着。”
这时,何明夕一直凝眸于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上。
那幅画神神秘秘的,似是笔墨泼成,也不知画的是些什么。
何明夕一直看着这幅笔墨山水画,若有所思。
洛今朝见状,也凑上去看了看。
那画长两尺,宽一尺,白宣纸一张,泼墨而成,黑白风格,却留白恰当,神韵无穷。
洛今朝望着画,登时仿佛神游太虚,他觉得这幅画奥妙无穷,好像另有玄机。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洛今朝盯着画右上方的八个小古篆,念道。
画上画的是一座深山,深山里有一只浑身冒火的猴子,此刻,它正打坐入定,在它的头顶上,悬浮着一座天际宫殿,似是那火猴子冥想出来的画面,这宫殿是它的想象,并非真是所在。
“这层阁楼是觜室,代表的觜火猴星宿,难道,这火猴子,就是二十八星宿图腾之觜火猴?”洛今朝问道,然后心想:天地残缺篇,远古一火猴,性顽劣,道出“天地残缺之意”的大道……
“此中最关键的,应该是笔墨画左上角的四个字。”沉思了半天的何明夕忽然开口道。
听她这么一说,洛今朝便看了看,那四个字,正是“坐观上壁”。
“坐观上壁,不应该是成语‘作壁上观’吗?”洛今朝疑问。
何明夕摇了摇头,道:“坐观上壁,像图上的火猴子那样,打坐着,观看这幅图画。”
“有诗人云:‘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坐观上壁’,观的又是什么呢?有何用?难道和那剩下的九层楼有关?”洛今朝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让人越想越偏,越想越玄,根本摸不清建造此楼、创作此画的人到底是何意。
“我们都修习了天姥山的各种心法,其中《天姥悲歌》有言:善恶一念,生死一念,一念三千,始于精微,而跨越天地。如果没猜错,我们得像觜火猴那样冥想出那座天际宫殿,才能见得到剩下的九层楼。”何明夕道。
洛今朝恍然大悟,道:“好、好……那接下来……”
“你的造梦镜带来了吗?”何明夕问道。
洛今朝解下腰间的冰心玉壶,念咒,然后便取出了那枚布满符篆之文的古铜之镜。
“跟着我一起打坐,然后遁入冥想状态,口念《天姥悲歌》中的口诀,特别是那句‘一念三千’,再启用造梦镜。”何明夕说罢,便打坐下来。
“哦……好……”洛今朝觉得这一切实在玄妙,又非常好奇,顿时便把“违反门规”之事抛之脑后,甚至抛出了九霄云外,早已忘了,他只想着探究一下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两人都对着墙壁上那幅画,打坐观照,而后冥想。
“天无尽,地无涯,其间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重三,三生万物……跟我念……”何明夕刚说完,洛今朝便也跟着念起来:“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其间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重生……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洛今朝知道,他们所念的,这是《天姥悲歌》中的经文,关于“念力”等内容的经文。
造梦镜的作用便是创造一个梦境,此刻,造梦镜上泛起了白亮之光,把两人罩进了光芒之中。
白芒一闪,两人眼睛一闭,眼前的那副画竟然活了过来,如同现实那般出现在两人眼前,两人就像身临其境,飞入了画中的那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