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跟随着银灵子的步伐,带着洛今朝往十日空间的一处小洞天走去。
他们进入了七十二地煞宫殿之一的地藏宫殿,在地藏宫殿的最深处,银灵子开启了一个法阵,把三人传送至一处神秘的地方。
这是朔月城中的一处小福地,没有阳光,没有日月星辰,天上是无边无际的黑幕,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还有时时闪耀的雷电光芒,丝丝紫电,布满整个天空,轰然而至,和那漫天絮絮落下的桃花瓣。
眼前是一片血色的桃林,故名“血桃林”。
方圆十里皆是一片血色桃林,桃花朵朵,却和凡人世界的桃花树不一样,这里不仅仅树上的桃花都是血红色的,像是一颗颗血红晶石挂在了树上,就连树木的根枝枝叶,还有树身,都是血红色的,染红了整一片天地。
血色的桃花自九天飘零落下,零落成泥辗作尘,花飞、花谢、花满天,三人穿梭其间,不经意间便携了满袖飞落的桃花,桃花披落在今朝的身上,几乎都要把他全身的每一寸地方都覆盖住了,他摆了摆、吹了吹,但飘落的桃花从不断续,这才刚刚拂去,顷刻间竟又携满了一身。
“误落古桃源……”洛今朝看着满天的桃花,一时间心有所想。
“这漫天的桃花雨都已经泛滥成灾了,下了不知多长时间,如滔滔江河,绵延不绝,竟然一发不可收拾……”走在最前面的银灵子苦笑几声,随即漫不经心地瞥了几声灵歌,道,“据说曾有苦苦痴恋了三生七世的灵魂怨侣在这里发过山盟海誓,以一身精血厉血作为滋润桃林的水土,方才成就了这一片血桃林,呵呵,灵歌,是否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灵歌却默然不语,脸上呈现出淡淡的哀愁之色,一双瞳孔渐渐收缩,似带着一丝憎恨,在凝望着银灵子的背影,深邃莫测。
极目远眺,十里尽头处是一座高大的火山,尽头的天边闷雷隆隆作响,闪电齐齐落下,在天际间裂开了数十道粗大的紫色“裂缝”,仿佛要把整一片天都撕裂成几十块。
那座高大的火山,也轰隆隆地响了几声,霎时地震摇晃,似有山川崩裂,突地从大火山中喷出了数丈高的烈焰和滚滚浓烟,直冒天际。
三人快步游移前进,灵歌和银灵子的魔鬼身法自然是不用说了,如一道闪电一般,不过须臾便能瞬间出现在百米之外。
而洛今朝也修行过天姥山望月城的心法和身法,身如轻燕,如一道仙风,如一缕轻烟,也能快步移动,闪身前行。
“桃魇它,又在搞什么鬼?”灵歌问道。
“这个窝囊废,想必又躲进了神弃山吧。”银灵子道。
“银灵子前辈。”洛今朝忽地开口,对身旁的银灵子说道。
“有话就说。”银灵子冷然道。
“我好像……在天姥山的面壁山谷中,见过两道碑文,那应是我门祖上玄商,和朔月城的祖师彭祖一起立下的反思碑文……碑文早已被岁月侵蚀,只剩下寥寥数字,碑文中,彭祖尊称那人为神王,而玄商祖师则把那人尊称为上神……上面好像记载着两人斗法,他们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银灵子和灵歌听完,都陷入了深思,沉默一阵过后,银灵子方才道:“我们的神王,便是你们望月城的上神,神王或上神,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朔月城人和望月城人叫法不同罢了……我们都是信奉神王的人。呵呵……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信奉相同,但道不同,也是注定,不能走在一起的……望舒五灵之首,天姥山的大弟子,你说是吗?”银灵子说罢,转身望向一旁的灵歌,似乎想试探一下他的意思,套套他的话。
灵歌却不为所动,道:“我只是为了做我自己的事情,道不道?与我何干?”
此刻的灵歌和之前大为不同,早已变得冷漠无情,洛今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一个人居然能转变得那么快,不过是不久前才看到的那个善男、信徒,对着长老们和望月城一心一意的人,居然眨眼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是他太过于掩饰自己,骗得过所有人的肉眼凡胎?
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抑或是,一切只是幻觉,灵歌只是在装饰……
银灵子似乎对灵歌的回答很是满意,继续说道:“整个祈天灯的人,在远古之时,都是东夷部落迁徙过来的人,哪怕是和你们对立的方壶山头九黎族,也是东夷之人……”说到这里时,银灵子又看了看灵歌,可灵歌却沉默不语,把双手环绕在胸前,静静地听着,银灵子顿了顿,继续道,“先祖彭殇,和你们望月城的玄商祖师,都是信奉玄鸟星宿的东夷人,后来神王又把九黎族的人封印了进来,我们和神王的约定,就是不能离开祈天灯,却又把神王的精要之术传承下去,造福乐土众生,一旦我们破坏了神王的规定,就等同于违背了天道自然的法则,违背了众生的意愿,乐土大地,将要遭受劫难——至于那个碑文的往事……”
银灵子蓦地喟然向天,唏嘘不已,长叹道:“这都是‘天’的错……神王座下的两大护法,玄商、彭祖,对神王立下的规定,意见却不同……我们的彭祖认为,发明无数的偃术和械甲,才能造福众生;至于修炼天罡地煞之灵力真气,这种修真炼道的方法,虽然亘古便有,但那并不能造福众生的法门,修真炼道只会引来恶斗和战争,涂炭生灵无数,所以彭祖是主张以发明偃甲之术为主,修真炼道为辅的;再加上,对于修真炼道,彭祖是赞成罡气和煞气一同修炼的,毕竟天生罡煞之气,二者合一,方才是顺应自然之理;另外,彭祖认为众神应该离开祈天灯,到乐土大世界去,自由地开宗立派,这才是正道,什么遵守神王的约定,全是假的!再不离开这里,我们都要被闷死了!”
这时灵歌开口了,他道:“可是,天姥山的祖师,那个能和彭祖齐肩并战的神,玄商,却不以为然……玄商祖师认为,修炼罡气,遵循上神的约定和立下的规则,祈天灯所有生灵都要固守祈天灯、留在祈天灯中,只等寻来缘中注定的玄鸟星宿者七人,让他们学会天姥山的法术,到乐土去开宗立派才是正道。可是事到如今,玄鸟星宿者只来过两人,除了你,便是之前的那位百越国祭司,他在天姥山住上了一个月,便离开了……那人的造诣确实高,天赋也远胜于你,仅用了一个月,便学完了天姥山的所有修真之术,还用自己所学自创了一套巫术,成为一个流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况且,玄商祖师很是反对偃甲之术,认为那只是一些破玩意,根本和修真风牛马不相及,只有玄门道法才是正宗,才能造福众生;再者,玄商祖师也不认同罡煞同修,他认为煞气是污秽之气,是地浊之气,伤人心身,危害众生,只有修炼罡气才能清心寡欲,得道成仙。”
灵歌叹了叹气,脑海中追忆起那些师父、长老们曾和弟子讲过的亘古往事,那些被岁月风沙侵蚀了的碑文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