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后座,容堇终于放松下来,她轻轻靠着车窗,转过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在下雪,细细碎碎的小雪粒,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飘着,要不是映着路灯,还挺难发现的。
车里温暖如春,暖气开得很足。
盛西岩跟她离得很远,分坐在另外一端,也靠着窗,别着脸,看着窗外。
但手,却一直牵着,没松开。
前排的司机,大概没遇到过盛西岩酒醉的状况,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趁着车子在等一个红灯,悄悄从后视镜去看他,结果盛西岩一个冷眼就盯了回来,视线从后视镜,直直跟他对上,敏锐地根本不像喝过酒的人。
司机吓得一激灵,差点儿轰了一脚控油门,赶紧移开视线,目不转睛地只看前路。
容堇回过头,叹了口气。
因为她知道,盛西岩这只是本能的反应,他其实是真的醉了。
鉴于之前的几次经验,容堇很了解,盛西岩酒醉,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撒酒疯,也不会直接倒下昏睡。
他会像正常人一样绷着,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再举止谨慎些,几乎不当众开口。
她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变成这样的,就好像是潜意识里,自己给自己打了个结界,编了个硬壳,把一个真实的自己,牢牢包裹起来,生怕露出一丝一毫。
唯一有一点反常,就是他会变得特别黏人。
容堇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这一点源于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进了山前别墅的大门,管家先迎了上来,很亲切 地帮着容堇给盛西岩脱大衣和鞋子,他沉着脸,一点一点都整理好了,看着根本不像醉汉,结果等进了客厅,管家转身出去,他的脸就变了。
“我……有事想问你。”
他话说得极轻,速度也慢,仔细听,舌头好像还有点打绊。
容堇垂了眉眼,点了点头,却转过身往厨房走去:“你先躺下歇一会儿,我去帮你泡点蜂蜜水。”
她其实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不想面对,她想拖延时间,打算把话编圆了再和他好好交流。
浓稠的蜂蜜缓缓流进玻璃杯的温水里,还没化开,水晶一样重重地垂在杯底,好像一条温柔又透明的小蛇,盘亘着。
容堇取出一只瓷勺,轻轻搅动了一下,又放了一粒醒酒药,深吸一口气,才转身。
“嘶……”
她差点儿被吓掉魂,盛西岩正站在她背后,垂眸盯着她,领带已经散了,衬衫的纽扣被解了三颗,眼神灼灼,一瞬不瞬。
“你……你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吓死我了。”容堇轻轻拍了拍凶口,等着回魂,“不是让你在沙发上先躺一下吗?”
“你下药了。”
“……”
容堇话还没说完,没料到他会开口来这么一句,噎地一愣,差点儿翻了个白眼:“放的醒酒药,不是毒药。”
“那你先喝一口。”
“……”
容堇气得想挠头,后来一想,对,盛西岩还醉着,这恐怕是说胡话呢,于是就真的举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样行了吧?”
盛西岩依旧垂着眉眼盯着她,然后:“不行,你把它都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