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芙雅抱着辰星不断地下潜,泪水消失在冰凉的湖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再难以触及到此此刻的湖底,周边只有一串串如珍珠似的蓝色的水藻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妮芙雅的长发漂浮在水中,此刻她抱着辰星,右脚尖轻点湖底的石块,来到一处崖壁前。
水底的崖壁垂直而上,在底部,有着一扇拱形的石门。石门上有着异常复杂的符文,在两侧石门合上时,一串长长的诗出现在石门正中间:
那宁静的早晨轻雨点点,
是你睁开了眼。
布谷鸟勾起了你的思绪,
你渐渐地笑开了颜。
我的指尖还记忆着,
那时候的哀思离别间。
你曾说过,
一切都是世间之人把戏演。
妮芙雅轻轻将辰星放在身旁,单手放在石门中间,嘴里轻轻地说着:
吻别的季节是难言的味道,
你的身影藏着慌乱的心跳。
你香腮边轻轻滑落的长发飘飘。
是一生难忘的琼瑶。
布谷鸟为我们搭桥,
夕阳余晖在脸上映照。
当我在凌烈的寒风中把手招,
却再也无法看你月牙般的眼角。
你若成怪我便化妖,
一切,只因那早晨雨后的微笑。
在妮芙雅最后一个字吐出的刹那间,掌心一道白光闪过,鲜血渗入石门,所有的符文闪耀出了犹如天上星座一样灿烂的光辉,“吱吱吱......”石门从中间裂出一条缝,渐渐地向两侧打开。妮芙雅抱起辰星向里走去。
石门处在湖底,而当石门打开的一刻,湖水却没有涌入石门内,似乎有一道气流将湖水阻挡在外。妮芙雅走进石门的一刻,身后的石门再次关闭,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妮芙雅抱着辰星不断地向前走着,此时,漆黑的洞窟中出现了点点银光,照亮着洞中的崖壁。在洞中的地面上,有着一个个凸起的土包,而这个银色的光芒正是从土包顶部散发而出。这里的一个个凸起的土包不是别的,正是圣言大陆几十万年来每一代精灵王的坟墓。
“银月花,你能知前世今生,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妮芙雅抱着辰星行走在坟墓间,此时的妮芙雅发丝间透露着一丝丝白发。
当妮芙雅抱着辰星走到洞窟最前方时,在一个巨大的土堆前停了下来,妮芙雅将辰星轻轻地放在地上,再次看着辰星的脸,感受着辰星那渐渐微弱的心跳,眼中露出无比的温馨,道:“小辰星,还记得吗?还记得在拍卖行中你救了我的场景吗?那时候我的心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恨人类,也恨所有的生物,是你救了我,也是你救了我的心,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一丝曙光,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告诉我,这一辈子我只属于一个人,尽管你还小,可我愿意等,等你长大的那一天,我知道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看着你和清月妹妹两小无猜,我又是开心又是难过,不过没关系,我没有过多的奢求,只要能在你身边静静地看着你,我就已经知足。”
妮芙雅静静地看着辰星,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继续说道:“在新星战灵师大赛上,我一万个不愿意和你分开,哪怕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你,永远做你的跟班,可是我身为精灵公主的使命不容许,从那天后,我从没有感到快乐过,吃饭是你,睡觉是你,走路是你,任何时候我脑海中想的都是你,我在森林的最高的树冠中朝北而望,希望能够看到你的身影或者任何和你有关的痕迹,可是那显然只存在我的想象中。上天非常眷顾我,真的将你再次带到了我的身边,我不敢和你诉说内心的想法,我怕给你难堪,也怕连朋友都没得做,直到我准备自尽的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大胆地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一刻,我感觉好幸福、好幸福。”
此时,妮芙雅已经泪流满面,看着昏迷中的辰星眼中充满了爱意,一颗颗泪珠犹如水晶滴落在辰星的胸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再一次救了我,让我就这样离去不好吗?我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任何遗憾,而你,又偏偏给了我又一次希望,我不怨你给我希望,你给我希望的同时,为什么要给我无尽的绝望啊!”
妮芙雅的情绪已经崩溃,尖尖的耳朵贴着辰星的胸口,不断地抽泣着:“没关系,小辰星,如果你活着,我就跟随你,如果你不在,我一样陪你,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追随你,你知道这是哪里不?这里是精灵王之墓,只有拥有精灵王血脉之人才能打开,是每一代精灵王的最终归宿,父亲说你没有希望,不过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孤单的,这里好美,辰星,你看这些银月花,我们以后每天都能看到这些花朵。”妮芙雅指着周边的银色花朵傻傻地笑着。
妮芙雅站起身,将食指放入齿间,猛地用力,一滴滴鲜血滴落而下,脸上充满了严肃之情,道:“银月为证,皓日悬明,天地为盟,万物唯心,我,精灵族妮芙雅,愿以吾之血,以吾之魂,与辰星缔结契约,付出我所有,献出我一切,如有背叛,灵魂世代不得解脱,契。”妮芙雅用鲜血在辰星胸口画出一个六芒星,下一刻,六芒星闪耀出银色的光芒。
契约之力,每一位战灵师都可以通过契约之力将击败的魔兽收为己用,尤其这种主从契约,没有哪个种族愿意把这种契约以仆人的身份施放到自己身上。上古时期,有些人施放契约时,一般以主人的身份去施展,通过契约之力来禁锢自己收服的魔兽,主从契约对于主人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可是对于另一方却不是这样,主从契约身为主人的一方,如果主人死了,那么作为仆人一方必死。假如魔兽死了,那么主人却丝毫不会受影响。
妮芙雅虽然不是魔兽,可是也并非人族,她现在施展的可是精灵族的主从契约,只是她此刻的身份是以仆人的身份去施展,辰星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随时都有可能烛灭灯熄,而妮芙雅却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精灵族悠久的生命和辰星捆绑在一起,准备和辰星在墓中共赴黄泉。
在契约成功的那一刻,洞窟中所有的银月花发出了灿烂的光辉,一片片叶子的叶脉清晰可见,散发出点点星光向着辰星胸口的六芒星汇去,将整个洞窟照耀得熠熠生辉。
此刻的妮芙雅脸上充满了释然,也不在哭泣,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翘,表情中洋溢着幸福:“辰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你生我生,你死我也死,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这是妮芙雅第一次施展契约,估计也是精灵族第一次以仆人的身份施展主从契约,没有任何人知道施展后是怎样的现象。妮芙雅丝毫不理会辰星胸口的六芒星,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契约的正常现象。妮芙雅静静地在辰星身边躺下,头转向辰星,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妮芙雅希望,在最后一刻能将辰星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在辰星的胸口处,银色的六芒星越来越亮,所有的银月花在坟头摇曳着,散发出无尽的光芒。妮芙雅身前这个巨大的土堆上方,在众多银月花中,一个虚幻身影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