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宁深深闭上眼:“她在哪?”
黎凤白站起身:“走吧,地下室。”
打开医院地下通道的们,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黎凤白提着灯走在前面,高跟鞋发出清冷的哒哒声,江宜宁定了定,抬步跟上,看了看周围的阴冷环境,挑眉。
一路边走边把灯打开,黎凤白看着悦动的火苗,轻声道:“应,应那个梁白芷的要求,她要活着,但不能见人。”
江宜宁抿唇,却未说一语。
二人在地下通道里走了半晌,才终于来到一个宽阔的地方,面前是两个相同的青绿色铁门,门上均是手臂粗的锁链。
黎凤白指了指其中几个铁门:“在里面。”说着从兜里拿出钥匙,将锁链上的锁打开,沉重的锁链声音不小,里面的人似乎被惊醒。
打开门时,躺在简陋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迷蒙的双眼看到她们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一颤,整个人缩在了墙角。
白天被车撞出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纯白的纱布上伸出一片血色,下面的一双眼睛惊慌不定,再也没有她印象中的妩媚和无辜。
“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黎凤白将铁链挂在门上,定了定,转身向另外一个铁门走去。
江宜宁一言不发地走进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只是简单的牢房样式,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个放在角落的便桶,门边还放着一把铁椅子,再无其他。
曾经的梁白芷,出身名家,长相美丽,生活精致,喜欢她的人不知凡几,就连顾笙泽那么孤冷的人,都能一次次为了她放弃原则。
江宜宁看了看旁边的铁椅子,沉默地坐下。
抬眼便瞥见那女人正缩在墙角小心翼翼地瞅着她,又戒备又恐惧。
她抬起手,苍白的指尖挑下了脸上的面巾。
那女人瞪大眼睛,看到是她,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甚至想从墙角爬出来,却被江宜宁的一句话,钉在原地。
“这三年,你过的好吗?梁白芷。”
她蓦地睁大眼睛,眼中是绝对的震惊,双手紧紧抓住自己手下的床褥。
江宜宁轻笑一声,目光结冰:“我想,很不好吧!”
“三年前你害死了我,我本以为能报仇的。”看着在床上缩成一团,床褥已经被她抓破的女人,江宜宁嘴角噙着一丝嘲笑。
“可惜,没能报得了。”摇了摇头,江宜宁歪头看着面前那神色越来越惊恐的女人:“不过也没关系,死了三年,我又回来了,仇,我可以继续报。”
“当年你做下了那些事,害我全家。”她声音渐渐压低,逐渐蔓延出恨意:“我怎么能让你好过?所以,你知道外面那个梁白芷,会多惨吗?”
梁白芷浑身都颤抖起来,嘴角溢出压抑的哭声,却不敢放大声音。
“可惜,我好像……认错了人。”江宜宁声音冷了下来,蓦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床边:“我弄错了人,报错了仇!她不是梁白芷,你才是!”
冰凉的指尖一下子挑起梁白芷的下巴,江宜宁细细地看着这张被毁了的脸,语速飞快:“被毁容,被割舌,被囚禁,甚至还被割了皮的你,才是!”
梁白芷终于控制不住,泪流满满又惊恐万状,一下子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她伸手想推开江宜宁的手,却发现江宜宁的手劲极大,只好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被毁的脸,尖叫着痛哭。
“这是报应吗?是报应吧梁白芷!”江宜宁恨恨地看着她,甩开她的脸,深深吸口气,重新坐回那椅子上。
梁白芷痛哭着滚下了床,跌在地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女人,不可置信地流泪张嘴。
可惜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比这口型,双手比比划划。
江宜宁看出她正在重复的口型,三个字,苏暖宁,苏暖宁,苏暖宁……
“是啊,苏暖宁回来了。”江宜宁喃喃,看着她泪流满满的双眼,仿佛看到了曾经一起长大的梁白芷。
“白芷姐姐,我回来了。”
梁白芷一僵,整个人瘫软了下来,看着这张比记忆中的那张脸更加美艳却无比冰冷的脸,捂着脸哀声痛哭……
苏暖宁的家离梁家只隔了一道墙,七岁的梁白芷第一次被接到叔叔家,抬眼便看到了正趴在苏家墙头向这边张望的女童。
身上是做工精致的小洋装,头上扎着可爱至极的包包头,齐刘海下面是一双睁大的黑漆漆杏眼,正蔓延好奇地瞅着她。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世家小姐。
“伯娘伯娘,这位姐姐是谁呀?”小苏暖宁将将五岁,正是懵懂缺玩伴的年纪,看到什么都新鲜,乍一见到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姐姐,更是亲热。
“这是你白芷姐姐,你小心点别摔下来,”赵玲香满面笑容,抬头看着趴在墙头的小暖宁,见怪不怪:“你白芷姐姐刚来南省,以后你多找她来玩。”
苏暖宁兴奋地睁大眼睛,看着一脸温柔地对自己露出一个笑的梁白芷,急忙点头。
梁白芷看着面前这个无忧无虑,似乎只懂玩乐的小女孩,眼中漾出了羡慕。
彼时梁白芷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梁家是她的亲叔叔家,可七岁的她也知道,叔叔家,毕竟已经不是自己家,而自己,其实已经是一孤女。
如何才能不让人厌烦她轻贱她呢?只有懂事、听话、善良,做一个让所有人称赞的女子。
从此,苏暖宁有什么事都去找她的白芷姐姐,一起读书一起识字,一起长大,苏暖宁有多么跳脱,梁白芷就有多么沉静,可是苏暖宁却在各方面都比梁白芷强,比她聪明,比她美艳,甚至连梁家夫妇都对她赞不绝口,无数人早就跃跃欲试让她嫁进自家,天之骄女,似乎太受到垂青。
苏暖宁没有发现,日复一日,梁白芷看她的眼神早已变了。
如此开心地过了几年,直到遇见了顾笙泽。
顾笙泽是她的劫,可惜上辈子,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