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完成了这件事之后,他也依然是安静地站在远处,面无表情。
“……切。”见到这一记攻击没能凑效,溺居然有些失望,而且他还是在猰貐像的面前,毫无顾忌地展露出了自己的失望之情。
散去的水汽之中,露出了林郁生的轮廓,除了手臂上多出了几条伤痕之外,他看起来尚还不算太糟糕。
他的双眼瞳色已经开始变浅,瞳仁上隐隐散发着一层白光,脚边藤蔓的残茬仍在缓缓蠕动着,吸收了地面上的水分,便迅速粗壮起来,还开始抽出新枝,盘绕在林郁生的四周。
“真吵……唉……”这时,猰貐像低声缓慢地感叹了一声,似乎变得有些烦躁了。
“九婴为什么还不来呢?”他比起询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九婴,到底在哪里呢?”
突然,一道水声从众人的耳边掠过,掀起了一阵劲风,那看不见的水流所指向的目标,竟然是被林郁生推开之后如同人偶一般呆立不动的茜。
千钧一发的时刻,桥姬朝茜的方向冲过去,扬袖迎向那股看不见的危险水流,唰地一声,她灰色的衣袖被撕裂至肩膀。
“唔……”明明可以将全身化作水流化解攻击的桥姬居然流血了,那黑红色的血液沿着苍白的臂膀淌下,桥姬的视线在自己的伤口上停留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双眼已经有些恶鬼一般的泛红。
与此同时更加嘈杂的声音从展厅之外传来,那是外逃的游客们发出的声音,惊恐不安,此起彼伏。
“为什么我出不去?为什么我出不去?!”
“喂!我还在这里啊!救救我!”
“老公!呜呜老公!为什么要丢下我?我还在这里啊!你看不到我吗?你看看我啊!!!”
……
在惊异与担忧之中,纪安稍一分心,一道无形的寒意突然迎面袭来,她忙运起灵力向前一按,然而匆忙构筑起来的防护壁瞬间便被那意外强横的力量所破。
关键时刻,狐狸师父漆黑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结起了一串手印,使出来的却并非防御术法,而是攻击术法。
飓风携着绚烂的狐火,凝结成了一道锥形的光流,与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半空中轰然对冲,而后随着如同水花散落一般的哗啦声响起,攻击的余波逐渐散去。
“专心。”胡陵站在纪安的前方说道。
“是。”纪安有些惭愧地一咬牙,说。
“哦哦!看起来你是术法也不差嘛!至少在这种无聊的时代里,也算不错了。”你微微低着头,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嘴角翘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他手中所拄的锡杖杖头上,一阵墨绿色的光芒正在逐渐凝聚。
胡陵一边警戒着猰貐,一边盯视着溺,他看不穿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跟之前在仓库里看到的那个法阵一样,溺所使用的法术异常古老,带着一种原始的强横。
但胡陵也能感觉到那股正在凝聚的力量之中,所透着的阴冷与不详。
然而这时,猰貐那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那话语中怒气已经浓厚得形成了强横的压迫力,令人恐惧。
沉默了半晌,仍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他于是沉声开口:“溺,退下。”
这听起来应该是命令的语气,然而溺却眉头一蹙,露出了一个非常不爽的表情。他头也不回地,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要。”
“退下。”猰貐放缓了语速,却是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哈!”听到这重复的强调命令,溺反而收起那不爽的神情,咧嘴笑了起来:“我说了不要,你也知道,我可是个非~常任性的人啊!”
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带着笑意继续说:“如果真的那么想命令我的话,那就连我也一起——杀掉吧。”
猰貐沉默了些会,那沙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祂低笑了两声,说:“好主意。”
话音一落,一股强横的压迫力迅速扩散,纪安瞳孔顿时一颤,那力量如同千钧重压一般,将她压迫得胸口生疼,但在敌人的面前不能示弱,她告诫着自己。
这时前方的狐狸师父退后一步按住了她的小臂,那手掌温暖而有力,令人安心。
“最后问一句,九婴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祂,因为祂所问的“九婴”,也是胡陵和林郁生一直在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的对象。
虽然他们也可以编点谎话来拖延一下,但如果真如林郁生所判断,他们所面对的是真正的上古神兽猰貐,那想必要忽悠也没那么容易,况且,现在他们最迫切需要做的,是集中注意力,准备逃离此处。
原本因为这猰貐宿居在猰貐像之中的关系,他们判断这猰貐很有可能是被封印,至少是部分被封印的状态,还打算试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将事情解决,但这青铜猰貐像中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那个溺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祝竹甚至还没出过手。
胡陵和林郁生对视了一眼,胡陵用幻术在众人的耳边说:“准备。”
同时,林郁生从身旁的藤蔓中抽出一根木刺,反手刺穿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鲜血溅出,而后他再用那只流血的手掌从外衣之中扯出了一个银色的十字架,用力紧握了一下。
在他的鲜血浸透十字架的瞬间,一阵若有若无的莹白色光芒在他的掌心之中燃起,而后他一咬牙,举起手将那个十字架朝猰貐的方向一丢。
林郁生现在所站的位置正好与溺和猰貐成一直线,这当然是经过了有意的调整的,而那枚十字架正好落在了溺的脚边,而溺也完全没有做出什么应对措施的打算,反而“嗯?”了一声,颇为好奇地低头打量了一下那个十字架。
随之,胡陵也动作了,他一边结印一边念咒,浅黑色的纹路从他的脚下开始迅速延伸开来,如同荆棘之剑一般沿着地面刺向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