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胜友的脑海里，经常呈现出侄儿两个不同的形象。
一个小朋友，读书时神情安静而专注，才华机变无可比拟。
另外一个小朋友，总喜欢拿鱼拢到水塘，河沟里捉鱼，捉黄蟮，每次都搞得全身泥巴，手里拿着一个小盆，里边装着一些泥湫或者鲫鱼，脸上带着收获的笑容。
他经常兴高采烈的向大家说他今天的收获有多么不容易。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像溶合为一个人，让栾胜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阿耶，你说小松在数学上也有了突破？”
“是的，想想小松用半年时间学习计算机方面的知识，然后一个人开发出N.OFFICES这样的软件，在外人看来确实厉害无比，可对于小松来说，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哄小英开心。”
不公平吧？
确实非常不公平。
因为天才世界凡人永远无法企及。
栾德芳脸上笑着说道，“小松从两岁起跟我学习数学已经六七年了，这些年来，在我的要求下进行各种基础数学练习，才有近期的突破，现在，他的数学研究已经非常的强悍，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跟不上他的学习进度了。”
讲到数学方面，栾胜友就不敢接话了。
他大学学的是专业电子方面，数学成绩以同班的学生标准来说算得上非常好。
但，跟他栾德芳比起来，分分钟被爆成渣渣。
栾胜友知道父亲在数学方面研究非常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
以他的水平，实在不知道实变函数，泛函分析和拓扑学，抽象代数等这几门最难的数学课程微妙之处是什么境界。
其实，对于任何人有志于数学的人来说，想要学好这几门课中一门都非常难，凡是能够在这几门课中有不凡的造诣，足以成为一流的数学家。
栾德芳说的数学基础，不是一般的难度数学问题。
而是指各种定律重新推导，新思路的开拓。
这与普通人在现在公式上学一遍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几年下来，栾青松的数学基础坚实无比，有了这个前提，到目前为止，他的数学分析能力突飞猛进，有了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思路，能够把各时代数学家的解题证明结合起来。
像实变函数，泛函分析和拓扑学，抽象代数这几门课，学到高深处，即使是数学系的学生，也等同于天书，但是，栾青松学起来并觉得太难。
栾青松松的数学水平进步之快让栾德芳高兴之余，也感到很大的压力。
为了不断进步，栾德芳同样一直在学习思考。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其实也算幸运。
解放后，栾德芳第一次坐牢，五年时间里，让他能够静下心来思考和学习，使得抗战时丢下的课程可以重新捡起来经继续学习。
出来之后教了几年书，也在不断去思考。
接着，上山下乡运动，让他又有了十年的时间，在家静下心来继续提高。
这样算下来，除了刚刚坐牢时他花了些时间总结以前成败得失之外，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之间栾德芳几乎一直做数学方面研究。
要知道，数学一门纯思考的学科。
不够聪明，学不好。
心思太多，掺杂利益太多，同样学不好。
想想人真矛盾得很，作为一名热血青年，留过学，参加过抗战，做个官，站错队，贪过钱，坐过牢，下过乡，做过农民，现在是一名教授。
栾德芳智商不用多说，用才华横溢来形容也不为过。
三十年代的民国时期能够考上公费留学就是最好证明，阴差阳错的有了大把时间来研究他喜欢的数学，很多问题自然而然就在无形中融汇惯通。
缘分总是这么妙，一个拥有复杂经历的人居然在数学上有了一定成就。
栾胜友听完父亲的话，同样心情复杂无比。他知道自家侄儿从小聪明无比，半年时间从自学到开发软件出来，其天才程度不用多说，现在的N.OFFICES办公软件就是证明。
数学上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已经.....?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数学是什么的水平，根本看不懂栾德芳和栾青松做的题目。回想起来，侄儿已经好久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谈论数学问题。
现在，栾胜友从父亲口中知道，侄儿的数学水平已经到了相当高深的程度。
心里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不过，他很清楚很知一点，栾德芳为了让他过得好，把几十年前秘密存款拿了出来让他去香港那边，绝对不希望他像普通平常人小富即安，有一定的财富就停止不前。
栾胜友心里更是明白，他去那边不是去玩，绝对要开创一番事业才算对得起家里人期望。
像他家这样的家族，放在古代算得上士族了。
所有士族的规则第一条，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学会站队。
站在正确的一方。
而且永远不把鸡蛋放在一个蓝子里，要多预留几条路，以防意外。
栾德芳曾经站错队，并付出了代价。
经过这几十年沉浮，临到老了开始分散家里成员，就是重新遵守这一规则。
他不希望，他之前犯过的错识再继续，那怕栾胜利娶了张秀这样家庭出身的媳妇，他也再次成为教授，有了一定的地位，也不能让他把全部投资放在一个地方。
栾胜利的面包车已经停在外面，等着送栾胜友去火车站。
肖怡站在大门前，叮嘱准备上车的栾胜友：“记得多穿衣服，去那边要记得吃饭，小心不要乱喝水，小心生病，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你阿耶。”
“阿妈，我都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栾胜友拿着行礼往车的后备箱：“何况，那边已经联系好熟人，不会有问题的。”
“胜利在路上开车慢点，啊！”肖怡忽然说道。
“嗯，晓得嘞！”栾胜利点头答应。
慈母中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晕。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外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