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谁,谁砸我?”裴管事怒骂,挣扎着要站起,然而双膝像是被点到了什么穴道,变得酸酸软软的,竟是完全不听使唤,只能跪着,仿似正在跪箫玉儿。
众人大惊,连箫玉儿也吃了一惊。
一个小圆绣凳在一旁轱辘转动,原来是有人用它砸了裴管事一下。
谁这么大胆,箫玉儿诧异。
一道低沉的男音从门口传来:“这一跪,就当是你给萧姑娘赔罪了。”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魁伟的男人倚门而立,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裴管事双目眦裂:“你是谁?哦!是你!”
她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前些日子来过绣楼找过箫玉儿的男人,当时她还主动问他来此作甚。因着当时觉着这个男人虽着布衣,可相貌堂堂,言语不卑不亢,颇有气度,不似寻常农夫,是以有些印象。她那时一听他是找萧玉儿的,脸便冷下来,还借此臭骂了一顿箫玉儿。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进来的?门童呢?外人进来都不知道阻拦?”裴管事跪在那里,觉得骂人的气势一点也没有了,她横了一眼旁边的绣女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绣女们纷纷去扶她,一人架起裴管事的一条胳膊,还没提起几寸,那裴管事就发出凄厉的叫声:“啊!疼疼疼!别动!别动!疼死了!”
吓得众人又不敢乱动,不敢强行去拉她起来。
那裴管事试探了几下,都完全站不起来,她愤恼的甩开扶着的几只手,怒目而视:“你对我做了什么?”
众人也纷纷质问:“你是谁?你怎么能打我们裴管事?”
“来人啊!”有人呼喊。
有人怀疑:“裴管事的腿是不是被他砸断了?”
箫玉儿惊讶的面对这个突变,这个男人不是上次自称是她老家来的邻里,叫个岳崇安的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又是来找她的?
箫玉儿此刻觉得无地自容。
他看见了一切,他会怎么想,他定然嗤笑她,这就是她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选择的生活?
她挨打,她过的好与不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一个人撑着就可以了。无人知晓,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如今,她丢人丢在了老家人的面前,赤裸裸的揭开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自尊,分崩离析。
若是此人回去说些什么,那,家中的那些本就看不起她的,会怎么鄙夷她?村里的人又会如何嗤笑她?
眼下,看样子,他这是在帮她。
他逞什么能呢,就不怕自己也惹上麻烦吗?
他可知,裴管事可不是个好惹的?
有人质问:“你好歹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对女人动手?”
阿柱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慌里慌张的冲进来,先是对岳崇安说道:“诶,岳大哥,方才实在忙得无暇分身,才让你亲自把之前定的绣剪送上来,多谢,只是,这是闹哪出?哟,裴管事,您这是……”
萧玉儿这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柱这一番话道明了缘由,想必是阿柱上次承了此人搬东西的人情后,对此人颇有好印象,正好绣楼需要阿柱去订做些绣活用的工具,而此人好像上次提过一嘴,他就是打铁买铁器的。
阿柱便在他那里预定了一些工具,他过来送。阿柱偷懒,就让他自个儿送上来,恰好门口接收物品的人因着裴管事打她的事引开了,没有人看管,所以他才可以堂而皇之的进来,看到这场闹剧。
“把他给我抓住!”裴管事指使道:“就是他,害了我!”
“啊?哦!”阿柱愣了一下后,眼疾手快,立刻拽住了岳崇安的胳膊,岳崇安不动不躲,混不在意,反而迈步朝前面走来。
这一来,阿柱也不得不跟着他走。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稚小,倒是显得阿柱好像挂在他的身上被他拖着走似得。
他犹如漫步,但是却自带逼压,绣女们纷纷后退。
“你干嘛?”裴管事惊恐的道:“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