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定定的看着李震,长耳朵微微颤动,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是想要我带她走吗?
这……
李震犹豫了,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还都是老者告诉他的。
说实话,他并没有信心能够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李震蹲下身子,抚摸着阿娅的脑袋,笑道:“哥哥自己都朝不保夕,可能护不住你,你还是去找你的父母吧。”
阿娅明显愣了一下,扬起精致的脸看向李震,但耳朵却已经半垂了下来。
“别,走。”
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却如牙牙学语般稚嫩。
委屈、不解、疑惑、悲伤;许多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瞳孔中织成一张网,紧紧捆住了李震的心脏。
李震读懂了她的眼神。
在孤独无人之时,希望有人依靠;在痛苦降临之时,希望可以有个角落流泪。
以前的李震也和她一样,一直在悲伤中前行,仿佛一条不知疲倦寻找孤岛的游鱼。
但是他最终有了依靠,有了那个即使已经远去,也仍然值得回忆的温暖人生。
李震深吸口气,轻柔的牵起阿娅的手,轻声道:“那就跟着哥哥吧,哥哥会尽力护你周全。”
李震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阿娅的身体紧绷了片刻,在他做出保证后才终于松软下来。
老者忍不住叹气道:“小子,以后你会知道,她是个大麻烦。”
非我人族者,皆是敌!
“到时候再说吧。”李震呵呵笑道:“话说回来,这英灵战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老人沉默,许久后才道:“英灵战场原本只是一片未经开发的世界;但如今,却成为了唯一可以由外界进入人族领域的关卡。”
李震不言,直觉告诉他,老者还有后话。
果然,老者继续道:“很久很久以前,万族强者联袂来袭,征战人类世界。”
李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老者看了他一眼,叹道:“因为我们的天赋,我们的强大让它们恐惧了!”
“人族生而便有天性,同阶所向无敌,而且我们传承悠远,修炼极快,代代都有横压一世的人杰!”
“但即使我们再强,也杀不尽万族强者,我们的人出击一个,它们便会杀出十位同阶强者!”
“若有天骄能以一当十,它们甚至会出动百人围杀!”
“万族联合,强者太多了,根本杀之不尽。”
“经历了数不清次数的大战,漫长时间的无尽鏖战后,终于有一天,万族齐力将我人族逼到了绝境。”
“当时的人族,强者尸骨堆积如山,千家万户都有未亡人日夜哀啼。”
“到处都是尸体,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人族强者的鲜血!”
“在人族就要崩溃的时候,有人听闻天外传来了一声叹息,随后便降下了一只毁天灭地的巨掌。”
“天崩地裂!万族军队在那掌下死伤殆尽,但奇怪的是,那一掌杀死了万族无数强者,却没有触及我人族丝毫。”
听到这里,李震心中悲恸,却疑惑不已,这和英灵战场有什么关系?
直到老半天之后,李震才从老人絮絮叨叨的回忆中整理出了只言片语。
原来,英灵战场是人族借着灭世之掌的威势,胁迫万族形成的!
老者不置可否道:“一方面是它们怕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巨掌同时崩灭了附近的虚空,使英灵战场成为了唯一可以进出人类世界的门户。”
李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刚想再问时,身后的衣角却被揪住了。
小阿娅兽耳绷直,指了指前方浓密的丛林。
李震顺着她的手指向前看去,在一晃即逝的黑暗中,有一对很容易被忽略的黄色兽瞳。
冷酷、纯粹、嗜血的视线!
没有一刻离开过李震的身体!
在与李震双目相对的这一刻,它似乎已经明白,即便继续隐藏也失去了意义。
亦或它原本就不屑于隐藏!
金色的瞳孔附近开始出现浓密的兽毛,而后是皮肤上的斑驳纹路,乃至眼睛、鼻子、耳朵……直至整个身体。
“剑齿虎?”
李震一字一顿的读完猛兽名字后,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贯穿了全身!
如熊般粗壮的猫科动物!
冰河时期最恐怖的捕食者!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震下意识将阿娅护在身后,完全遮挡住了剑齿虎看向她的视线。
剑齿虎眸中的疑惑之色一闪而逝,它那不大灵光的脑袋里还残留着一丝莫名的忌惮。
但当它再次看向李震时,他全身警惕的样子反而勾起了它的食欲。
“吼!”
剑齿虎低吟一声,在努力的压制脑海中的不安,以便自身能够达到最完美的捕猎状态。
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老人还有心情慢悠悠的询问李震:“你居然知道剑齿虎?”
李震是真的佩服他的胆大包天,竟然能在这种时候关心这些毫不相关的问题。
“吼!”
李震突然眼前一花,庞大的黑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上方,而后吼声才至!
剑齿虎察觉到了李震瞬间的松懈,依靠兽性本能战斗的它,毫不犹豫地飞扑向前。
它要撕碎李震,以填饱那早已饥肠辘辘的胃。
第一秒,李震在发愣,被疑惑、不解、恐惧等情绪定住了身子,完全动弹不得。
第二秒,李震下意识的转身,抱起了正抬起双手,表情清冷的阿娅,在她满脸的疑惑不解中,将她护在胸前,向侧面翻滚。
第三秒,剑齿虎的身躯真切出现在了李震原本的位置,因为收势不及而向前滑去;李震则是被仿佛兵器般的利爪擦中,被巨力推动,撞到了身后的大树上。
怀中的阿娅抬起头,紧紧盯着李震;看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眉眼,看他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嘴唇,看他死死环住自己的双臂!
时间静止了片刻。
阿娅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抚过李震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眉眼。
她浑身一颤,有些呆滞的看着李震。
阿娅感受到了那毫无理由却奋不顾身的情绪,那不求回报却拼命付出的情绪,那以羸弱凡躯为她拼命努力的情绪。
李震的身影仿佛与她脑海中的某个形象重合了。
“妈妈。”
这一声称呼不同于其它,不再断断续续,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般圆滑熟练。
或许,她曾在黑暗恐惧中不止一次的呼唤过拥有这个称呼的主人。
“傻瓜,我是你哥!”李震用最后的力气弹了弹阿娅的额头,而后轻放开环住她的手臂道:“走,快走,哥哥一会儿就去找你。”
李震对着阿娅眨眨眼睛,目光充满了自信。
阿娅显得有些疑惑,偏着精致的小脸努力思考,看她的表情,似乎分不出李震话中的真假。
猝不及防的,她将手搭在了李震的脸上。
而后阿娅毫不犹豫的转身,挡在了李震与剑齿虎之间。
“哥哥,逞,强。”
老者微微蹙眉,紧盯着阿娅的背影,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敢置信。
读心!
是修炼了奇特的功法,还是……
天生异禀?
不!不可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者直接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除了纯血人族,从未有别的种族拥有过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