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的名苑楼内,人声逐渐清晰……
觉树说:“抱歉,没有把剑送回来。
千黛说:“不用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天生就不是习武之料,所以本没有拿回剑的意思。”
觉树说:“这不是习武的问题,剑可是他从你家里夺去的呀!”
千黛看着他跳起的眉角,笑了一下,说:“看上去,你好像很在意。”
觉树瞅了她一眼,说:“想不通,你对待剑的事怎会如此不在乎?”
千黛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那把剑的造就是个错,如果不是因为一把剑,高家的十口人不会被灭,更不会连累到闫叔他们,我活着只为报仇,既然用不了那剑,拿回来又有何意思!”
觉树说:“那剑注入了你爹的毕生心血,你真舍得任其落入他人手中?”
千黛说:“剑通灵,不是谁都可以用,你不是说现在剑在皇上手中,还添了金吗?所以是它选择了皇上,皇上是个好皇上,留在他身边也行。”
觉树说:“你真的这样想?”
千黛说:“公子就不要再问了,若有拿回剑的打算,千黛会和公子说。”
看着千黛的莞尔笑意,觉树也只是礼貌回了她一笑,没有再说其他。
千黛给他沏了一杯茶,送到他的面前,说:“昨日又卜了一卦,擎天覆灭近在旦夕。”
觉树说:“是张居正!”
千黛说:“这……怎么个说法?”
觉树说:“他身染恶疾,活不久了,这样也好,省得我亲自动手。”
千黛说:“都知道,张阁老是个好官,可谓百姓的父母官,出这样的事,实在令人叹息!”
觉树说:“一颗好好的心偏偏两种颜色,也只能是功在社稷,过在身家!”
千黛说:“虽然知道会有那样一天,可我们却做不了什么,也只能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等着过去!这之间,不知有多少人生来,死去,多少平平无奇,世间常然,这沧海一粟却如此耀眼!”
又过了一日,实在找不到机会对郑妍诗下手,也等不来天蛇他们,于是张居正便特意安排让郑妍诗亲自送上门……
络银走向郑妍诗,作揖后,说:“娘娘,刚才张阁老捎来话,说请您去香庐听戏。”
郑妍诗一愣,说:“知道了。”
络银又说:“娘娘,阁老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去吗?”
郑妍诗说:“这事,我想想。”
络银说:“络银觉得,娘娘不能去。”
郑妍诗说:“为何?”
络银说:“络银不知道,只觉得娘娘一去,必会凶多吉少。”
郑妍诗看着她紧张的面孔,微微一笑,说:“不会的。”
络银说:“要不我去给送信的人说,娘娘身体抱恙,不宜出门,以此推脱了。”
郑妍诗徘徊着,想了想,说:“说我去。”
络银吃了一惊,说:“娘娘!”
郑妍诗说:“没事,去吧。”
再三犹豫下,络银还是出门将她的话传到。
再回来的时候,郑妍诗说:“络银,准备一下,我们去香庐。”
络银说:“娘娘,要不要先去和皇上说一声?”
郑妍诗说:“皇上正在朝堂上议事,就别说了。”
络银说:“是。”
出门之时,络银向一个小太监悄悄地说:“退朝后,告诉皇上,娘娘在香庐。”
小太监点头,娇气地说:“是。”
见郑妍诗走来,络银转身拉着她上了马车,马车向前驶去,出了城门,向着香庐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郑妍诗说:“络银,若我半个时辰后,没有从香庐出来,你就回去,不要说什么,若有人问起我,就只说不知道,明白吗?”
络银咽了一下口水,说:“若是皇上问呢?”
郑妍诗低头,若有所思,说:“也说不知道。”
络银有些啜泣地声音说着:“娘娘,我们回去吧!您这是去送命啊!”
郑妍诗用手撩开她脸上的乱发,微笑了一下,说:“张居正现在一死,朝堂必会大乱,所以他不能死。”
络银的哭腔更加厉害,说:“可是,也不能用您的命来换他的命啊!”
郑妍诗说:“值得就行。”
络银说:“那皇上呢?他那么爱您,您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郑妍诗看着她的泪眼,顿时模糊了双目,说:“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就算付出这条命。”
络银落下了一滴泪,哭着说:“娘娘!”
郑妍诗一边抹着她的泪,一边说:“傻姑娘,别哭了!我房里还有些银两,你回去拿上,好好过日子!”
络银说:“在络银被欺负的时候,是娘娘替络银撑腰,在络银生病的时候,是娘娘亲自照顾,络银家里急需用钱的时候,还是娘娘出手相助,您就和我的亲人一样,络银怎么能眼看着娘娘去赴这遭!”
郑妍诗瞪着她说:“还当不当我是你主子了?”
络银吸了一下鼻子,说:“您是!”
郑妍诗说:“是就听话,乖乖照我说的做。”
说着,马车已经停在香庐前,郑妍诗走下了马车,络银在车上看着郑妍诗一人走向香庐的大门,迎接的迤孑作揖后,设下屏障,关门而入。
那小太监一直在朝堂门外等着退朝,见朱翊钧走出来,小太监急忙跑到他的跟前,作揖说:“叩见皇上!”
朱翊钧一看,这不是与伊殿的小太监吗,于是说:“什么事?”
小太监说:“淑嫔娘娘在香庐。”
朱翊钧大吃一惊,说:“什么?”他难以相信郑妍诗已经去了香庐,于是急忙拔腿跑向了与伊殿。
“妍诗,妍诗!”朱翊钧一边匆匆跑进屋内,一边大喊。
推门而入,不见一人影,又大喊:“妍诗!”转眼看见了桌面独放的一个绣了朵白莲花的香囊,拿起一看,还是崭新的,忍不住牙关一咬,将香囊紧紧攒在手中,大跑出了门。
香庐内,郑妍诗看见拄着拐杖的张居正满头银丝站在庭院中,他煞白的嘴唇微张,说:“来了,淑嫔娘娘。”语气微弱。
郑妍诗走近,说:“嗯,阁老的状态看上去很是不佳。”
张居正说:“凝血疾作用的效果,走吧,戏台在那边,先去看会儿戏。”
见张居正转身一拐一脚地缓缓行走,还是显得费力踉跄,郑妍诗本想上去扶他,可他向郑妍诗瞪眼,说:“我能走!”扭头依旧独自走着。
郑妍诗放下抬起的双手,慢慢跟在他的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