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浮木先生(水月冥)
楔子 如人饮水之爱
她告诉他,爱上她,不值得。
他回她,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沉默,头转向那处,被交错酒杯环绕的男子,依旧自信满满,怡然而游刃有余。
他说的不错,她没资格说他,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呐!不过为何现在才被这句话打醒,真是一点也不像她。
她苦笑,清秀的脸颊被一束额头上的披发遮挡,睫毛上翘,颤抖着,令人看不清眸中闪烁的余光。
他一直看她,直到她抬头,脸上已平静无波,听她轻缓低潮的嗓音说出他心有定案的话语。
“我们结婚吧!”
“好!”
他笑,执手上前,握住了她白细如瓷的手。
被当成了浮木,他心知肚明,却不悲不伤。
他知道,她脸上的笑是濒临崩溃的面具;他知道,她只是等得乏了,只想在一片汪洋中找块帆木;他更知道,这一刻,是偷来的幸福,一定得好好珍惜。
第一章 单行道
啾啾的鸟鸣划破了宁静的早晨,清爽的凉风拂晓,掀开微敞的窗帘,射向松软床铺的那一团突鼓物上。
床侧的闹钟适宜地呤呤作响,不达目的誓不休,从薄被里伸出一只手来,粗鲁地找寻着声响的来源地。
这是一只洁白如瓷的手,手腕上的环玉因手指上下左右不停的搜寻,而上下浮动旋转。
“叮——”的一声,总算使闹钟得以休息,洁白手指得闲地钻回被窝里,可好景不长,床头柜上的电话也不得空闲地响起。
那只手显得有些愤懑,伸出被窝后,刷地将薄被掀起,甩将于实木地板上,气势汹汹地坐起身,微眯的眼足以看出她此时的坏心情。
一手抓骚着早已蓬松凌乱的发丝,一手将电话接起。
是留言。
“……秦呤,起床了吗?祝你今天面试成功,还有,早餐放在冰箱,你起来后,放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现在是八点整,离你面试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不要慌,慢慢来,时间赶得及。”叮嘱的话一完,就响起嘟嘟声。
挂断了。
手拿电话的主人轻呼口气,头微抬,望向天花板,双眼缭乱迷离,脑中飞闪过许多片断花絮,却不能真正紧紧地抓住一个出来。暗叹不绝,真的嫁人了啊!
秦呤的思绪翩跹,嫁给钟秉人,成为他的妻子,然后,过完这一生——
是否这样,便满足便不再有遗憾,那初见时的俊秀容颜是否也会愈见模糊,秦呤不知道,心中惶惑彷徨,不知前路何方。
秦呤不止一次对自己做自我催眠,钟秉人很好,是丈夫最好人选。
他爱她,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她不用去追寻,那种追着人跑的日子她是无法撑下去的,因为太累太累,而她,太脆弱,连一次背叛也无法忍耐,更何况,她连被那人背叛的机会也没有便被淘汰出局。
她很懦弱吧!连尝试也不敢,便仓皇逃离,真是个胆小鬼呢!
呵呵。
笑,从秦呤唇中轻溢而出,像是苦咖啡入口,涩得不能启口。
梳洗、整装,然后出门。
新婚三个月后,秦呤还得养活自己,不是物质上,她要做的,便是用微薄的薪资将她心中快要沉沦的心抬得比天还高,连一丝,都不让人触碰。
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
出门前,她回视了屋子一眼,四处的便条足以说明钟秉人对她的在乎,低头,敛去睫毛下的阴影。爱情,自古就是一条单行道,不停的付出,也不一定会取得回报。
抬起的头,高仰望天,晴空万里,秦呤的脸上扬溢着阳光明媚,其实,除去爱情,她拥有的还很多很多。
“当当……”
晃神之间,地铁已疾行而过,秦呤几不可见地动弹指尖,作为钟秉人的妻子,每天还坐公交上下班,若传出去,倒是场笑话。
钟秉人很有钱吗?秦呤自问,竟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她将执手共度一生的良人。
她只知道,现在的钟秉人只是一根浮木,作为追逐疲惫的她最好的栖息港湾,除此之外,不再有其它。
不错,秦呤踏上下班地铁,噙笑宛然,这只是一场甘愿的利用,所以她则不需要愧疚,一丝一毫也不需要。
因为,这是一种累赘,她,秦呤,除了一个名为林兰希的男子外,不能再继演另一场名为累赘的戏目。再何况,此时的她,正努力卸下那个写满了林兰希名字的包裹。
地铁已然启动,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但秦呤的心神还有些绪乱,脑子里不知不觉围绕着两个男人打转。可能真是已婚女人的通病,令秦呤有些莞尔。
下一个站牌,人群如潮水渲涌,其中一位老人被挤得有些气喘,秦呤的秀眉下意识地蹙起,正欲起身让座,不想被前座的人截了先机。
是个年龄在二十来岁徘徊的俊秀男子,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扬着一抹阳光的笑,应该是刚出大学的新人或是在读生?秦呤没有把握,不过倒是无意识地记住了他的脸,可能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失神,将之与记忆中的容颜混淆。
跟兰希真像,特别是微笑时右唇角不自觉地向上一勾。如果不是知道此刻林兰希远在美国,她真有可能伸手捏向那张脸,看是否易容。
不过秦呤还是产生了一丝怀疑,前阵子钟秉人曾带她去过一处地方,是被称为塑型化装的机构,那里有一位化装大师,从事塑型化装已近二十余年。
她亲眼所见,经由他手,一张容颜的转变,真是鬼斧神工,虽不说完全的变化,但若不是亲眼所见,秦呤还是不敢相信原来一个人,也是可以有多种面貌的。
“呤——”地铁的关门声将秦呤飘远的思绪回收,她再度将视线调整到俊秀男子身上。
他很高,她一米六零的身高,脑袋可能也只触摸到他的双肩部位;他也很俊,特别是双眸中熠熠闪烁,像极繁星坠陨;他一定也很爱笑,地铁已过了五个站牌,可他脸上微浮的笑犹如春风,不曾停息过,仿佛笑,才是他本来面目。
又过了一站,身侧的位置空余下来,他,坐了下来,转头朝她一笑,她颔首算是应声作答,然后将目光转身窗外,看着行人匆匆而过,犹如流水不息。
“呃……人很多呢!”他开口了,是很爽朗的嗓音,混合着地铁前进的轰轰声,意外地和谐。
“啊!”秦呤回头应了一声,可眼中的疑惑却明晃晃地显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在地铁上遇见被人搭话,除去疑惑,更多的却是新奇。
“你在哪儿下站呢?”秦呤的回话像是给了他动力,男子熠熠闪光的双眸望向秦呤。
“城南吧!”
“啊!我也是呢!想不到这么有缘。”男子显得有些激动,手舞足蹈,引得四周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秦呤不喜欢这种被注目的感觉,有些后悔对男子的回应。
“我今天是去面试,不知道会不会被录用。”男子的话很多,显然不会跟秦呤深有同感,于是一路上受罪的人注定只会有秦呤一人。
秦呤本就不喜欢吵闹,更何况现在是被一个人近身地聒噪了一番,所以下车后脸色显得有些灰败与不耐,不过男子肯定没有查觉到这一点,不然此刻一定不会再继续进行着女子难耐的酷刑。
“我跟你说,以前城南的景色……”男子每次说话,手总会做出相应的动作,话题已经从最开始的地铁人多发展到城南的历史。
秦呤停下脚步,睫毛下压,嗓音有些缓慢,“你不是要去面试吗?”
“啊!”男子点头。
“那怎么一直跟在我背后。”总不会是忘记了面试的地点吧!
“啊!”男子拍打额头,表情无辜,“我没说过我面试的地点吗?”
秦呤很想睨他一眼,但顾虑到大街上不宜做这样的动作,只能无视。
“我也去中宇公司面试。早就说过我们很有缘的。”
男子笑得有些惹秦呤生厌,已经生出打道回府的冲动,但耳畔仿佛又回响起早晨钟秉人的留言电话,退回的脚步再次伸回,不过向前迈进的脚步与之前相比加大了力度。
“啊!等等我。”
身后是男子响彻云霄的大喝,秦呤闭眼,如果说以前暗恋兰希是累的情绪,那此刻,她算是首次尝到了丢脸的味道,可算得上刻骨铭心。
今天出门,是场错误,认识他,是一场磨难的开始。秦呤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而在以后的岁月中,也充分地印证了她这句话的真实。
俊秀男子有个相当俊秀的名,司贤俊,不过行为上却令秦呤觉得,更像是只聒噪的鹦鹉,唧唧喳喳叫嚷个不停。
面试很成功,两人一同面试,一起被选取,然后分到同一个部门,一路上秦呤额头冒汗,只因司贤俊启唇,一句接着一句的Lucky……Lucky……
真是令人不省心的角色,秦呤可以预见自己经后生活的****,一定跟眼前俊秀男子脱不了头系,光是这样一想,头,又痛了起来。
秦呤大学攻读土木工程系,本来就跟她的形象不符,若不是因为兰希,她应该会选择美学院,她的爱好,一直与现实背道而驰,最后连工作也只跟美术牵连了一点头系,至少,她现在的工作,同样是用手画图,不过,更多的却是设计房屋。
第一天工作,很累,却令秦呤觉得很充实,最少心里已经很少想到那个姓林名兰希的傲然男人。当然,若没有一个姓司名贤俊的男子存在的话,她在公司的生活一定会更加的如鱼得水般快活。
“秦呤,我送你回家吧!”天色有些暗淡,司贤俊的行为可被称之为绅士。
“不用了。认得路。”秦呤整理着手上的资料,今天的工作未完,只能带回家去。
“啊呀!可外面坏人更多呢!”司贤俊若有其事地看着周围同事,最后,秦呤不得已地被怂恿着推到司贤俊身侧。
路边的街灯昏黄,今天的天掘反常地阴霾,才下午五点给人已近黄昏的错觉。
司贤俊的手张成大鹏羽翼,像要遮蔽外界的危险,为秦呤筑造一座巩固的象牙塔,如果是一片寂静的话,可能秦呤还会乐于享受,可是……
“呐!秦呤,你家在哪儿,我把你送到楼下。”
“对了,再过两天公司好像要去A市看房,一起去吧!”如果争取,他们两只菜鸟应该会被委派。
“公车到了。”
停下的颤抖脚步暗示着女子的难耐,可男子毫无所觉,这就是同为等车人观后的感觉。
然后上车时,秦呤走在前面,高跟鞋“踏踏踏”地奏着规律的乐章,被人轻推后,没能稳住脚步,身子直挺挺地向后仰去。
秦呤心底“啊”了一声惨,却被人从身后稳稳地支起身子。是一双厚实的大掌,回头,是司贤俊,不过司贤俊此时并未注意她,只是像只凶狠的野兽般将那个推秦呤的男人瞪住。
那男人被瞪得有些后怕,哆哆嗦嗦地说了声对不起,仓皇逃到地铁后座坐下。
“你没事吧!”转身望向秦呤时,司贤俊脸上又扬起了爽朗的笑,让秦呤十分怀疑先前凶狠的眼神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没事。”秦呤不着痕迹地抽回被握的手,睫毛睫下,暗魅未明,对自己暗示,司贤俊,这个男人的危险。
“没事就好。要不然我一定将那个男人狠揍一顿。”他扬着拳头,秦呤却回想起先前他野兽般的眸子,心里有些发冷。
一个男人不会无端端对一个异性好到近乎完美,那背后总是有着一次又一次的目的,不过秦呤却想不通司贤俊的目的。
她的水眸扫向修长无名指环着的钻戒,透亮的色泽闪耀着梦幻的光,折射出五彩的斑斓。
她讨厌麻烦,如果司贤俊想跟她来一场恋爱游戏,她想,她已没有那个精力,所以必要时,窗户上糊的薄膜窗纸还是得被捅破。因为她真的讨厌这种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我结婚了。”
她的声音低缓,像呤唱九天神曲,不容人忽视。
“啊?”司贤俊刨骚着蓬松的发丝,颇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不要缠着我。”她的嗓音中透露着威胁的气息,现在的生活虽平静得有些死水风味,比起波澜壮阔,她更加趋于平静,所以不要打破她的生活。
“那个……秦呤,我没有缠着你的打算。”司贤俊认真地坐立,地铁哄哄地发出噪音,他的嗓音低沉却突兀显现,“我的性子原本就是这样,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
他刷的从座位上起身,弓腰面向秦呤行了颇大一个礼。
地铁上的吵嚷声倏地,不约而同地停止,全部的视线集中到了她跟他身上。
秦呤的脸刷地绯红缭绕,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自小到大,她还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丢脸只是表像,更多的是震撼与无措,谁会因为一件小事如此郑重其事。
眼前的男子严肃认真,秦呤心中又开始模糊起来,可能,他就是这种个性,凡是认真,先前的野兽双眸才是她晃眼的错觉。
“啊!到站了。”
时间过得比以往都快,晃眼而过,司贤俊惊叫一声,护送秦呤回家。
天气越见昏暗,行至楼下,秦呤有些踌躇,“要不要,上去坐坐。”
说完后,她就有些后悔,司贤俊的嗓音却已响起,“真的可以吗?对了,秦呤家是在几楼啊!”率先前行,只将一个修长的背影留给了她,倒叫秦呤有些失笑。
秦呤不得不承认,司贤俊是个哪怕在荒原上也能生活得如鱼得水的家伙,至少,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与寂寞。
他的嘴像是能够不休息的机器一般,一刻也不停息,不过……
秦呤正在厨房里磨咖啡豆,突然而来的沉寂倒叫她觉得反常,将视线转向吧台,才发现司紧俊正失神地看着客厅正中央,她跟钟秉人的结婚照。
她突然就感觉有些异样,煮沸的咖啡雾飞腾而起,缭绕着,一圈圈,一团团,像是小时候玩的橡皮绳。
氤氲着雾气,透过去,司贤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与不明确,像是寒冷的早晨,地铁窗上的白雾,一呼气,就渲染生成。
她将咖啡递给他,虽认识不久,但真的很反常。
她冲泡咖啡的时间有五分钟之久,而他的发神,是从她研磨咖啡豆开始。不过,她虽好奇,却不发问,有时,就是一个问题也会引伸出无尽的麻烦。
咖啡有些苦,涩得人心口直发凉,既然无话,秦呤也将视线调到结婚照上,成熟的男人跟娇小无神的女子。每看一次,秦呤就觉得钟秉人娶了她,算是吃了大亏,而她,正是捡了便宜的那个人。
她不美,否则不会只能暗恋林兰希;她自私,绑住了一名被众多淑闺女子爱慕的成熟男人;她不自知,从不认为这就是上天对她的垂怜。
“你丈夫很爱你。”司贤俊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秦呤自以为是的情感剖析。
“……”
“他的眼神中有爱。”他解释得虚无缥缈,在一个注重现实的小女人看来,是无法理解的。可他仍在继续。
“照相时,他的眼神一直在看着你,手虽离你的手有些远,却是环在你身侧。”司贤俊说到此,脸色有些暗红,不过秦呤却没有发现,她此刻正认真地观察着照片,眼神的复杂一闪而逝。
“啊勒……呵呵……”司贤俊傻笑,“只是个人观点,个人观点,别当真。”
“怎么没说我。”秦呤若有所指地望着被男人圈环着的小女子,嗓音平缓不起波澜。
“啊!都七点了,我也回家了,明天见。”
逃了!
秦呤面无表情地看着将咖啡放在吧台就开门逃跑的司贤俊,脑子里的一根弦突鼓地开始叫嚣。
一鼓一鼓。
其实不用问,她自己都能给出一个完全正确的答案。
被成熟男人怀抱的女子脸上虽有笑,却未深达眼底,探询地望过去,眼底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苍茫无人。
“咯吱”钥匙锁孔响了一声,秦呤心眼一跳,手中的咖啡也起了一圈涟漪。缓缓行着步子,踱到门前,接过男人的手提包。
“我回来了。”
男人的嗓音低缓而冗长,双手环过秦呤的腰,将头埋进了她白瓷般的颈项,一呼一吸,头发也因此而略显凌乱。
即使不爱,秦呤也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好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丈夫的话。
“怎么这么迟。”瞧,即使少了爱情,她也能在生活中如鱼得水,生活得很好。
“今天公司开会,把下半年的决策规划了一番,所以有些迟了。”低沉的嗓音像被包裹着,不过比之以前,更显出撩人心魄的魅力。
“哦!”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他是在关心,她知道,所以回答得也很利索,“还好。”
“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一个人,说是你们公司的同事,送你回来。”他停顿,接着道:“我还是每天到公司去接你下班。”
他只是担心她夜归出事,不是吃醋。她知道,但头却左右摇晃,“不用,我不想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待。”一个公司的小职员,每天专车接送,怎么看,都有些高调张扬。
“那……”
“你还有工作,我的事,自己能解决。”她打断他的话,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行至厨房。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
“还是我来吧!第一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他不由分说地夺过秦呤手上的菜刀,将她推出厨房,“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很快就好。”
秦呤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宴会,那个轻执她手求婚的男人。微启的朱唇溢语,他可能真的很爱一个名为秦呤的小女子呢!即使她缺点重重,依旧不放手。这一点,强过她千百倍,在爱情与现实当中,她更偏向于选择现实。
“在想什么?”钟秉人不知何时已凑到了秦呤的耳畔,呼出热腾腾的气息。
“没什么。”秦呤转身,正好看着钟秉人换下手套,“我去端菜。”
“不用了。”他莞尔,双手放在秦呤双肩,推她到客厅椅上坐下,“你只需要吃,其余的有我。”
自认自私过人的秦呤,此时心中也涌上了愧疚的情绪,钟秉人所做的,她已经无力偿还,这一生,他,算是被她耽搁了。
“今天怎么了,这么爱发神。”一只手在秦呤眼前晃过,张眼,眼帘就映入了一张轮廓英雄的男性面孔。
“没什么。”秦呤正欲拿碗,就见钟秉人已手执汤勺,向她伸出手。
她的习惯好像已经被一个名为钟秉人的男人一丝一点地全抓了出来,她将碗递了过去。
“工作不顺心要说出来,再找就是,别让自己委屈了。”他边往碗里舀着汤,边嘱咐,像对待第一次离家孩子的长辈。
不过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听钟秉人这么说过。
“秦呤,你知道吗?你像极了一个孩子,总是用自己柔软的心去触碰坚硬的花岗岩,即使已经体无完肤,也不知醒悟。”
其实她觉得他说错了,她最多不过也就将一颗心包裹了一层,去试探了海边的孤谯,得来了微微刺痛。
以前的秦呤爱着林兰希,卑微地爱着,受伤了也只是缩到墙角独自****伤口,本以为无人知晓,哪知被钟秉人闯入堡垒,开始了一场名为理想与现实的争斗。最后,哪方获胜,都已令她不得完整。
那时的钟秉人站在秦呤身后,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浑身一震,惊骇的目光下是受伤的灵魂。
他不知道原来单方面的爱情,也会使人受伤,后来只是默默地跟着她的脚印,不敢再与之并行,就怕不经意的动作,又将这个脆弱的灵魂触伤。
他开始了等待,漫长而缓慢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