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阿妤,你看那边好热闹啊!我们一会儿过去逛一下好不好?”桑羽若双手扶着栏杆,探出去半个身子张望着,语调欢快,神情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仿佛方才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哀伤只是桑妤自己的错觉而已,但是桑妤清楚知道不是错觉。
所以她上前,轻柔地将桑羽若前倾的身体拉了回来,揉着桑羽若的发顶,宠溺道:“今日我陪着你逛,你若想去,用过午膳就去。”
桑羽若不自主地蹭蹭桑妤的手心,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像极了乖巧的猫。
明明很讨厌这个人,可桑羽若却忍不住贪恋这样的亲近和宠溺。
此时小二送了饭菜上来。
桑妤拉着桑羽若在桌前坐下,边给桑羽若碗里添了几筷子菜,边说道:“先随意吃点,我记得那条街上有几处的吃食很不错,一会儿带你过去尝尝。”
桑羽若两眼亮晶晶的,她快速扒拉着饭菜,两颊鼓鼓的,像极了一只仓鼠。
桑妤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却被小妮子狠狠怒瞪了一眼。讪讪收回手:“母亲应该不会拘着你出门才是,怎么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我平日里帮着舅母管家,哪有时间出门啊,就算有也是和城里的小姐们应酬。”
桑羽若囫囵吞咽了几口,最后再喝了一口茶水,便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桑妤。
桑妤无视掉她望眼欲穿的眼神,细嚼慢咽地吃着饭,直至用餐结束,才缓缓放下碗,带着她出了醉仙居,来到了城中的白云巷。
白云巷虽名为巷,却是一条街市。这里有不少摊位和铺子,卖的都是一些瓜果小食,布匹首饰……城中小富人家大多都爱来这里,同时许多外乡来的小商小贩也会来这里聚集。
“哇!阿妤,这个做的好逼真哦!”桑羽若指着一个糖人仙女惊喜地叫道。
“那让他照着你捏一个好不好。”
桑羽若小鸡啄米地点头,看着摊主在片刻间就捏出了一个自己,兴奋地双眼发亮。
她举着糖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他摊位,桑妤陪着她各个摊位逛着,买来的东西都让身后的护卫送回了马车上。
明明在家还是个知礼数的,怎么出了门就像个野丫头似的?桑妤看着拉着她的小妮子,微微感觉有些头痛,却依旧一脸宠溺。
最后桑羽若拉着桑妤到了一个挂满各式络子的摊子前面。
“咦?那不是言表弟吗?”
顺着桑羽若的目光,桑妤看到了在弄堂口四处张望,神情紧张的桑言。
桑言是桑耀的庶子,生母晚姨娘原是桑妤姑姑桑雪身边的大丫鬟。在桑妤满月后不久,桑耀就收了她为妾。她在桑妤满周岁时生下桑言,之后没过半年就病逝了。
桑言虽不受桑耀重视,不过也不曾受到苛待,如今桑耀将他放在周管事手下学习做事。
桑妤看着桑言走进那条弄堂,进去后还回头张望了几眼,因为桑妤她们与他有些距离,而前面又有成排的络子挡着,所以桑言并没有看见她们。
“言表弟去那里做什么?”桑羽若一脸疑惑。
正说着,一个地痞模样的中年人晃悠悠地也走进了弄堂。
“阿妤,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我们要不要让老李过去看看啊?”桑羽若有些担忧看着弄堂的方向。
“那就让老李去看看吧。”桑妤听到桑羽若这样说,便招手唤了跟在不远处的老李。
“小姐,何事吩咐?”老李忙小跑过来,半弯着腰停在桑妤她们面前。
“无事了,你让人驾车过来,我们差不多也要回去了。”桑妤看了一眼已经从弄堂里出来,神情比方才轻松了许多的桑言,微抿了一下唇。
桑羽若看着桑言步伐匆匆的背影,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马车悠悠地行驶着,没一会儿就到了桑府门前。
桑妤和桑羽若下了马车,正好遇上了准备进门的桑言。
“大姐,羽若姐姐,你们回来了。”桑言率先与她们打了招呼。
“嗯,言弟这是从哪里回来?”桑妤打量着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今日我和雕刻师傅学了半日玉石鉴赏,后来周管事为我引荐了几位玉石原料商,在酒肆多喝几杯酒,周管事非让我早些回来。”
桑妤不动声色地又将他打量了一番:“你今日一日都在城东?”
“是啊~怎么了大姐?”
桑妤故意露出一脸惊疑的表情:“呃?可是我们刚刚在城中好像看到你了呢!”
桑言眼中掠过一抹心虚,故作镇定地否定着:“不可能,大姐你一定是看错了,我今日可是一直都在城东呢。”
“可是羽若也看见了啊。”
“不可能,你们在城中哪看到我的?”桑言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
桑羽若双眸微闪,才柔声道:“我们隔得远,也许真的是看错了。”
桑妤并没有多作纠缠,她转身直接往府里走。
“少主,小姐,刚还想着你们也快回了,便过来门口看看,没想到一来就见着了。”老管家笑眯眯地从府里出来。
“管家伯伯,不好意思啊~都怪我贪玩忘了时辰,回来晚了,还劳你跑来门口接我们。”桑羽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老管家笑笑。
“小姐说什么呢,这是我的本分,好了小姐赶紧进去吧。家主和夫人已经在饭厅等着了。”
“阿妤,那我们快些,莫让舅舅和舅母等久了。”桑羽若拉着桑妤快步朝里走去。
老管家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小姑娘远去的身影,悠悠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至始至终,老管家都没有看桑言一眼。
桑言看着他们的背影,袖子里的拳头青筋暴起,他紧抿双唇,低着头,眼里充满了怨毒。
总有一天,你们所有人。都将会为今日如此待我而悔不当初!
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景,桑言嘴角上扬,露出得意而狰狞的表情。
桑妤不经意回头看见桑言依旧站在门外,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受他身上的不寻常。
他并不善于伪装,所以一直以来的懦弱和胆小应该都是真的,那最近忽然的变化又是因何?
虽然有些好奇,不过桑妤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