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肚堂里站满了魂梭子,它们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祁敛,嘴角都勾着诡异的笑。坐在巨座上的李元安冷声问他,“让你抓的人呢?”
“你让我抓我就抓?”他觉得那张脸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李元安连连冷笑,“不抓也不可以,那就不要怪本煞开杀了!”
说着大喝一声,“把祁远山给本煞押上来!”
就见两个魂梭子把祁远山给抬了过来。
祁远山脸色苍白得像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祁敛大惊,“二哥!二哥!你怎么样?”
祁远山半点反应也没有。
李元安冷哼了一声,比了个挥手下坎的动作。
旁边的阿骨将衣袖一捋,双手握着勾刀狠狠往下一砍!
“咕噜”一声,祁远山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滚了开去,直接滚到了祁敛的脚边。
不知什么时候,祁远山的眼睛睁开了,就那么死死盯着祁敛,似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
祁敛惊呼一声,坐起身来,豆大的汗珠滚了一额头。
“主人!怎么了主人!”
阿三忙掀起帘子进来,一脸焦急地询问。
祁敛这次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一个梦,好真实的一个梦。
他冲阿三要了方帕子擦脸上的汗,听到外面沙啦沙啦作响,下雨了。
他活动了下手脚,无一处不疼,但好在伤口都没动到骨头,胸口的燥热也消了。
掀开帘子走出来,就看到了泉尔。
她正低头想着什么,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
“你好些了吗?”
祁敛点头,在躺椅上坐下。
“那铁链是你放的吗?”
泉尔点头,“本来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有些用处。”
“你这救了我的命了。”
祁敛眼睛一亮,既然可以将人从黄泥堰下拉出来,那就不用再跟那个什么李元安作戏了。
祁远山是二线红背,血奴也顶个红背刀,凭他们三个未必不能冲出来!
泉尔道,“我只是把铁链系在了马车上,是幻马拉的你。你要谢就谢你的幻马。”
问题有了解决途径,祁敛心情很好。
“你想不出这个法子,有十匹幻马又如何?待会我再下去一趟,到时候还用这个法子。”
“不急这一会,你伤得极重,还是多休息一会。外面天还亮着呢。”
祁敛点头,突然发现泉尔脸颊上有一道小口子。
“我上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跟那些魂梭子打了?”
泉尔点头,“不过是些喽啰,好打发。”
“好打发脸上还受了伤?抹些药精心养着,女子脸上留疤就不好了。”
泉尔愣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祁敛接着道,“你待会不要再出去了,那些魂梭子一直把你当目标。我需要铁链往上拉的时候,就先快着拽三下,再慢着拽三下,阿大他们守在外面看着就行。”
说完见泉尔没有作声,便自顾在躺椅上躺下。
他懒得再折腾回里间去了。
阿三给他盖了床薄被子。
就着外面越来越急的雨声,祁敛抬起双手看了看。
体内那股热气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他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面雨还没有停,电闪雷鸣的,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想来这才三四月天,按说这样的大雨难有。
但谁能摸得清老天的脾气呢。
将斗笠扣在头上,祁敛就出了门。
刚一出来,雨就直往身上打,很快就湿了个透。斗笠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顶多不让瓢泼般的大雨直接浇在头上罢了。
石梯上的青苔被冲干净了,山顶的水汇成急流向下奔淌,几乎让人站不住脚。祁敛索性把一路垂下去的铁链当作扶手,一步步地走得颇为艰难。
快到底时,趁着当空一道闪电,只见本皲裂成一片一片的黄泥堰,此时漫成了泥浆子一样的水塘,四面八方的急流还在源源不断地聚到这里,在正中间形成了一个回旋,足有一丈深。
祁敛深吸了口气,摘掉斗笠,一头扎了进去。
黄泥堰的冷冽较先前弱了不少,祁敛也多少有了些经验,很顺利地就落到了通道内。
只是一个不留意,差点被水流给冲个屁儿蹲。
原来这通道内的水流比上面的还要急上百倍,人只能扶着石壁才能走动。
头顶有空气的翕动,抬头一看,就看到血奴。纸人既怕火也怕水,虽然血奴不惧一般的火和水,但终究是不喜欢的。
所以贴到了还算干燥的顶壁。
祁敛正要寻它,忙道,“我已经找到了出去的办法,你去跟二哥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我们冲出去!”
血奴身子折了折,全当作点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祁敛将衣摆上的水拧了拧塞在腰间,挨着墙向前走。
这时候不用担心弄出什么动静来,水流的声音将一切都盖过了。
快到那两排小室时,瞅见两个白影向这边过了来,离近了便听见它们的说话声。
“你说奇怪不,这才几月天就下这么大的雨。左大人也真是偏心,放其他飘儿去山上拉尸体,偏留我们两个在这做苦力!”
另一个就劝它,“可小点声吧,左大人的耳朵一向贼灵。给我们个活干就接着吧,最后人皮总有我们一张。若是惹恼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一回那三个飘儿只是动作慢了点,就被一刀给斩没了!”
起先那魂飘果真就住了嘴。
只见它们过了小室的通道里停了下来,伸手在石壁底摸索,然后不知怎么地一扣,就拉出一小截铁链来。
吭哧吭哧往外拽,就听一阵重物移动声,一块石门大小的石壁就向上升了去。原来里面也是一个小室,甫一打开,水流立即就灌了进去,通道里的积水眼见的就下沉了不少。
这一下累的够呛,那两个魂飘扶着墙腿直打颤。
喜欢抱怨那个就又控制不住嘴了,“你说非让我们费这个劲一个一个拉干什么?煞主直接将总闸一开,不就结了?”
“嘿,瞧你说的。煞主去扳闸不得伸胳膊吗,不得花力气吗?啥都让煞主做了,养我们这些小喽啰干什么?我告诉你,要想混出个前程,修得一张皮,那就得勤快点。主子有事想得起你,有好处总不能次次落了你吧?”
那魂飘就又住了嘴,忙活着又去拉另一道门。
祁敛听得这番话只觉得好笑。
有的人天生适合当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