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尔环顾了一周,很快有了决定。
她一边拿出血珠往刀上摁,一边对祁敛道,“你能不能帮我撑一盏茶的功夫?”
祁敛看着她的动作,难道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要磨刀?这么多魂梭子围着,除非刀换个色,磨再多只怕也于事无补。
但对于帮她撑着,他倒接受得很快。
就算她不说,作为男人,他都不可推脱。
再说了,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只怕也指望不上。
毕竟现在和当初救她时不一样,当时他还可以选择袖手旁观,此时一同遇到了状况,就算对方是奔泉尔来的,他也不能临阵逃脱。
他抽出大刀,背泉尔站着,帮她护住身后。同时脑子里在飞快思索对策,硬拼肯定不行,别说一盏茶了,半盏也撑不了,十招不出就会被剁成肉酱。
他又想自己身上带的东西,红血石已经被耗干了。除了一些血珠,还有泉尔之前给的护身符,但指望它,也不过晚死一会。
对了,他怎么忘了还有陆家给的蓝血石呢?
人乃万灵之长,身上的阳气主要集中在三魂,胎光、爽灵、幽精。而在山河湖海的宝眼中,长期日月精华滋养下,也会生出至阳之气来。
这股气经过千百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便会积结凝聚,形成的便是血石。
血石同三魂一样,也有三种颜色,红血石、蓝血石、白血石。通常红血石藏于水,蓝血石藏于土,白血石藏于山。
它们所蕴含的力量与颜色没有太大联系,只和本身的大小、时限和纯度相关。
血石对荒医来说极为珍贵,可瞬间极大提高刀的威力。
但它还是不能代替血珠。
血珠就像滴进瓶子里的水,能量可以慢慢积累。而血石却是滴在石头上,很快便会被蒸发。
当年化引真人初创四大家族时,总体来说还是一碗水端平了的,都给了保命的法子。给了程家狱牙泉,给了白家护身符,给了贺家多子多孙,给祁家的便是血石。
陆家给的这块蓝血石虽然不及之前的红血石,但撑一段时间怎么也应该够了。
祁敛当机立断,摸出蓝血石就往靠近把柄的刀刃上一磕,霎时间就吸了上去,同时刀身猛地一颤,黑气从刀背延展而出,烈烈鼓动着如燃烧的火焰。
他一声低喝纵跃起身,先是扫向左侧,后一个转身扫向右侧。刀风所到之处,将白色的勾刀尽数击飞。
魂梭子显然惊讶于祁敛这个黑背刀的能量,一时间都有些犹豫不前,有几个甚至躲到了屋脊后面。
祁敛心里不由庆幸,这些魂梭子不过乌合之众。
不过他一点也不敢放松,他知道荒医的心肝对它们的诱惑力,也知道它们的狡猾。
果然,它们很快有了新的策略。
分出七个来用车轮战牵制祁敛,并渐渐将他带离泉尔身边。
另一个则隐到暗处,找寻空当。
祁敛一边忙于应对腾不出手,一边还要担心那两个对泉尔不利,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豆大的汗。
而情况更糟的是,祁敛对蓝血石的估计太乐观了。
这块蓝血石虽然比红血石小了一倍,但根据红血石支撑的时间,蓝血石支撑一盏茶的空应该绰绰有余。
然而事实是才这么丁点的时间,它已经快变得透明了!
祁敛咬牙,陆家明显的以次充好,把他给忽悠了。
魂梭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叫嚣着攻得更猛烈。
不多会,祁敛外伤刚好的身体又挨了一刀。
他看了还在不断磨刀的泉尔一眼,心道他娘的你这一盏茶的时间究竟是多久,换做他,一盏茶一仰脖子也就没了。
蓝血石越来越透明,祁敛已经杀红了眼睛。
他用挨一刀的代价除了一个魂梭子,怎么说也是赚了。
“他受了伤,撑不长了!想吃心肝的就别让他喘气!”隐在暗处的魂梭子似乎是头目,见祁敛流了血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而突然,它感觉背后有什么向它飞来,忙转身防备,就见一张黄纸做的符直接贴在了它心口!
它慌忙去扯,那符纸却烧了起来。
火焰与一般的火焰不同,像是钻进了皮里直接烧骨头,疼的它在地上直了好几个滚。
火一熄,它就望向前方,就见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从一堵墙后探出身来,手里拿着掸子来看它的情况。
它立时双眼一闭装死,待对方靠近了一勾刀就砍了过去!
那老道士吃了一惊,下意识用掸子挡了一下,逃过一劫。
眼见着对方又砍过来,他慌忙去掏符纸,可符纸不知被塞在哪了,一时竟怎么也翻不到。
他闭眼打算等死了,突然听到几声凄厉的尖叫,刺得他耳膜一阵生疼。
睁开眼,就见一圈红晕穿他而过,接着便是满耳的瓦檐震颤声。
祁敛看着魂梭子们慌忙而逃,看着从泉尔刀上漫出去的红晕,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泉尔的刀背已变成了红色,仔细看可看到上面一条清晰的红线,趁得整个刀如一轮妖异的满月。
她竟然修得了红背刀!
再看向缠在红线上的那条蛇,祁敛眼睛眯了下,她果然是白家的人。
除了陆家,他最不想接触的就是白家。
“不好了!地震了!地震了!”
沉睡的小镇突然沸腾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得很快,人们披着衣裳抱着孩子就跑了出来,一时间整条街都是跑动的人影。
祁敛避到路边,忽然看到人群中出现一辆推车,像是推了一车的米。推车的是两个汉子,五叔低着头紧跟在后面。
几个官兵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跑的比谁都快。
等人群基本上都跑到镇子外,祁敛才发现泉尔竟然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问了句,“怎么样?”
泉尔嘴唇动了动,猛的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祁敛虚扶了她一把,就很快松开了手。
“魂梭子暂时跑了,姑娘也尽快离开这吧。”
他的话很明显,并没有打算带她去木屋避一避。
泉尔擦了擦嘴角的血,点了点头。
祁敛也冲她点了下头,转身便离开了。
半路突然窜出个人影挡在他面前,是个老道士。
老道士呵呵一笑,“先生,得见尊容,真是三生有幸!近日本道观这里阴气愈盛,特来探看。只帮先生缠住了一个小鬼,实在惭愧、惭愧!”
祁敛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老道士厚着脸皮又追上来,双手捧着一个信封举到祁敛面前。
“相逢既是有缘,有件事劳烦先生。本道乃是元修道长第十代嫡传弟子,一直十分敬仰他老人家。先生可往来古今,还请将这信交给他老人家,以全我的一份心意!”
什么跟什么啊?
祁敛皱紧眉头,想尽快甩了这人,没想到他跑得比自己还快,把信塞祁敛手里就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祁敛真是哭笑不得。
他终究没将信丢了,想着回去扔火槽里生把火也好。
路上,他手在衣袖里探了探,摸到一个小圆筒.
他想起答应殷三爷的那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