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枚孝鹏已死好几年了。他的死讯是弟弟打电话告诉我的,那时我在福建某城市报社发行部里送报纸,在送报的途中接到弟弟的电话,他第一句就是:
“哥阿子……你说这人啊有好大个意思吗?”
我说:“怎么啦?”
“枚孝鹏挖煤炭塌死了……”
当时我就像脑壳上被别人打了一棒,呆立了很久才走……没想到,没过多久弟弟也英年早逝。
表哥枚孝鹏的老婆又找了伴儿,又生了娃娃,娃娃满月那天有很多客人。那天我也去了,在众多客人中,我看到了以前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冯丽丽,差点没认出来,她嘴里叼着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和几个男人在打牌“斗地主”,还和一旁观看的几个男人开着粗俗的玩笑,一个男人还假装摔倒往她身上靠……她结婚前可不是那样子。
“那个是哪个?”
“她你不认识啊?”表弟枚孝才说,“你真是出门太久了……她就是冯丽丽啊!”
“哦……”
“明年……你是在屋里种烟还是出门打工?”
“也许出门……”我说。
“到哪?”
“北京……上海……也许去广州……”
我没和她打招呼,她也没跟我打招呼,就像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雪花烤烟收购站的站长,竟是我初中同学,遗憾的是我第一次卖烟没有认出他来,不然烟也不会卖亏。
在卖完烟回去的路上,幺舅舅、木舅舅他们的谈话中反复提到收购站的站长,名字我咋听起来那么耳熟呢?一想,我初中一位同学就叫那个名字。我给同村初中同学杨志江打电话一问,他说:
“是啊,不错!雪花烤烟收购站的站长就是我们初中同学……”
一听甭提多高兴了,心想下次卖烟就不用愁了,去找同学准能卖个好价钱。
第二天,我专门到雪花烤烟收购站里去拜访了他。验级员叫谭家品,正忙着在收烟,卖烟的给他塞了一包烟,也给站旁边的那个又高又胖的站长塞了一包烟。我很难把他和我们读初中时的同学联系在一起,我走过去问:
“你……你是叫龚建军啊?”
“是啊……你好像是黄小明嘛!”
“你还认识我啊?”
“昨天……我就认出你来了。”他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屋里种烤烟……”
“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吗?”
“是啊……在福建打工就有十年……”
“在福建干什么?”
“在报社里送报纸……”
“那你怎么不去了?”
“……不想去了……”
“那你打算在农村里呆一辈子?”
“……那也不会,我现在又想去城市里打工了,只是不想去福建我以往打工的那座城市,想去别的地方……”
“哪里?”
“地方多着呢,比如北京、上海、广州……”
第二次去卖烟,我给验级员塞了两百块钱意思意思了,烟就卖得不错了。卖烟的头一天下午,我和幺舅舅、木舅舅去找我同学就是烤烟收购站的站长,他问我:
“你明天有好多烟卖?”
“估计七八百斤……”
“那么一点烟你意思意思……不划算呢?”
“划算划算……头一回卖烟别人买了烟我没买,烟卖亏了:下桔二的卖成了下桔四,下桔四的卖成了下柠四……”
他把我们带到二楼他办公室里,给验级员谭家品打了电话,一会儿谭家品来了,幺舅舅、木舅舅都掏了肆佰块钱给他们一人两佰。我也掏了肆佰给他们一人两佰,给谭家品时说:
“我上次……第一次卖烟,不懂规矩没给你买烟,不好意思……”
他说:“没事没事……”
给龚建军时,他硬不要,硬往他口袋里塞,他要起火了,我才松手。
从那以后,我的烟就没卖亏过,龚建军调走了也一样,因为我懂得了卖好烟的“秘诀”就是要给验级员他们意思意思才行,别人给他们意思意思了你不意思意思,就会压你的级。
在家种了两年烟,又有些烦了,种烟、烤烟的辛苦我都受得了,就是卖烟的时候感觉特别累,说老实话我内心深处是不喜欢意思意思那一套,总觉得意思意思没有意思……还有烟对人身体又百害无一益,觉得种烟是干的害人的营生……不是吗?我不想干了,又想去城市里打工了。
二零一零年上海世博会,我在电视里看了,不是说“城市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吗?我们村不少人在WS县城里买了房子,我有个舅舅他们还在万县城里买了房子,甚至有人在CQ市城里买了房子的。表弟孙宏健做煤炭生意发了大财,不但在我们县城里买了房子,还买了一辆二三十万块钱的小轿车。
很多年以前,我就想明儿在县城里买套房子成为城里人,可是直到今天还没实现……要是弟弟在,肯定梦想成真。房价还在涨,尽管政府出了一系列调控措施也无济于事样。也许我只有做农村人的命吧?不过,现在做农村人也不错,种田国家还补钱,看病有医疗保险,明儿老了有养老保险等等,日子也好过,人要知足莫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是,做农村人好像就是没做城里人那么“风光”……一颗不甘寂寞之心,又想到城里去闯一闯,最想去看看首都北京,想去看看我们中国第一大城市上海还有广州,XC拉萨,XJ乌鲁木齐……想去的地方多着呢!我第一次出门打工本来是计划去北京的,途中改变主意去了海口,如果你想看看我第一次出门打工之经历,就请君一阅《城市天空2》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