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闻言顿时气的浑身发抖,面部狰狞露出细密的牙齿像是要吃了何野一般。何野见状手忙脚乱地向后退去,求救于老头。
可老头根本不搭理他,倒了杯茶自酌自饮起来。
何野咽了咽口水,顿了顿,突然流氓似的笑了笑,上前道:“你再凶一个,我就把你的线给拆了。”
女鬼闻言微微一滞,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龇了龇嘴。她现在完全没有恢复,只是被勉强拼凑了起来,根本不能有大动作。
现在,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别人。可惜遇到了何野这个脑回路难以琢磨的粗神经,上一秒还害怕,下一秒就跟流氓似的反过来恐吓她。
“哼,还想吓唬我?当你野哥我是吓大的啊。”何野捏着女鬼的下巴调戏道。女鬼气恼至极张嘴便咬,谁成想,却被何野一把捏住了脸颊,再也不敢动弹。
“你别欺负她了,针线活做起来可不容易哟。”老头抿了抿茶,觉得何野很有趣,咧着嘴笑呵呵道。
“嘿嘿。好,那就给大爷个面子。”何野松开手,但也没放松警惕,依旧防着女鬼,害怕对方偷袭。
女鬼缩了缩头,死死抿着嘴,然后羞恼至极的蹲在地上哭了。
何野见女鬼哭成那样,顿时一愣,觉得有点懵,你这个鬼,怎么一点都不鬼啊。但见女鬼哭的那么伤心,何野也有点心软,挠了挠头,迟疑再三,还是打算上去说点软话。
可谁知道,他刚打算蹲下去,女鬼突然站了起来,猛地撞到了何野的下巴上,撞的何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下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哭的梨花带雨的女鬼愣了愣,然后又蹲在地上,哭的更凶了。
老头见状一愣,身体微微颤抖,扶了扶眼镜,假装没看到。
何野揉了揉下巴,被搞得有些烦,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了呢。于是有些不耐道:“别哭了!吵死了。”
“你会不会哄鬼啊。哪有,这么哄鬼的啊。”女鬼带着哭腔道。
“好好好,我错了。你叫什么?是怎么跟着我的?我一点都没察觉到。”何野捂着下巴,哼哼道。
“我叫王莉莉,你口袋理装着我的情书,那是我的寄宿物。”王莉莉委屈巴巴的抹了抹脸,说完又低语了一句。“而且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自己不回头看,还怪我?”
“还真是硬核的哄人。额不对,哄鬼方式啊。”老头在一旁喝着茶,嘴角微扬的调侃道。
何野摸了摸裤口袋,掏出一个黑糊糊的信封和烟盒,递了根烟给老头道:“大爷你就别挖苦我了,对了,您又怎称呼啊。”
“鄙人,姓李,名寒生。”
······
次日周四,庐江市南陵区派出所,十二点四十一分,暴雨冲刷着这座看似安宁的城市。原本在办公室里小憩的陆江明,突然被手机震动声惊醒,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崭新的苹果7Plus,这个手机陆江明几乎没有用过,却从不离身,里面只存有一个号码。
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条信息:“有空的话,来喝杯茶吧。”陆江明见状,眉头拧起,一扫之前的颓态,眼角下扭动的青筋,像是暴怒的小蛇,整张脸仿佛是被淬炼的钢铁,除了眼底的难以掩藏的疲惫外,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一点十分,南陵区西街的茶馆的一间套间内。“小离出事了?”陆江明的声音低沉,隐隐有些怒气。
“这些年你靠着疯狂工作来麻痹自己,几乎很少和他接触。为得就是不想他接触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可是江明啊。纸,是包不住火的。”坐在陆江明对面的十号,也有些无奈的捻了捻眉心。
“你们答应过的,哪怕是虚假的人生,也不会让他接触到‘真实的世界’。为此,我甚至毁掉了我的血统,可你们呢。”陆江明低吼着,目光凶恶如刀弧上的光茫,暴戾的火光在他的眸中隐隐跳动。
“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你或许当初就应该离开他。”十号凛然,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感觉面前这个男人会暴起,将他撕碎。稳了稳心神,他抿了口香茗,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缓缓道。
那光芒最终还是暗淡了下去,陆江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窗外大雨铺天盖地地下,世界寂寥,陆江明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地力量,有气无力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江明,他身上流淌着的是你的血,为了不让自己的血勾动觉醒他的血统,你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血统。可你还是在恐惧,你,究竟在恐惧什么?”十号放下杯子,不解道。
闻言,陆江明身上的威势逐渐攀升,像是打开了禁锢多年枷锁的巨龙。“永远别想着开启小离的血统,而且你也没那本事。我会离开这里,至于去哪,你们管不住,哪怕我现在几乎废了。”说完便离去。
陆江明撑着伞行走马路上,背影萧索的像只孤狼。周围的时空像是凝固了一般,一片昏暗,毫无色彩,雨珠停滞在空中,周围的行人,脸上还滞留着微笑。
片刻后,十号端着杯子,眉头微拧,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坐位,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人无法禁锢恶龙?江明,时代已经变了。”
下午三点零九分。昏暗的光线透过白色的纱质窗帘照进屋里,陆离浑身缠绕着绷带睁开惺忪的睡眼,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裹绷带的人技术不错,至少他现在还能活动。
“真安静啊,好像世界就我一个了。”陆离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淡淡道。此刻陆离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否醒了没,是否还在梦里,就算醒了,也已经只能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醒来了,回不到原来那种安稳的生活。
短短一周不到,他见到了这座城市甚至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面。他躺在软软的床上,像是漂浮在空中,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充斥而来,令他由内而外的疲惫。
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看着很阳光的人,从小到大的朋友虽然多,但除了婉儿,交心的话也就偶尔和何野说说,班里其他的同学虽每天笑脸相迎,但有的时候他连名字都记不起。
那个名为家的地方,只是间冰冷的屋子,可是陆离不知道,如果不回去的话,他又能去哪呢?
陆离有些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像是刚刚醒来,他将手抚在胸口,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失去了一样。
迷茫了好半晌后,他懒散的打了个哈切,撇了撇嘴,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情,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晚他竟用刀生生砍死了两只恶鬼,陆离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仿佛上面沾着洗不掉的血迹。
还能回头嘛?唉。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养伤,伤好了,再去找江亚了解更多的东西吧。
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后,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腰间还隐隐有些刺痛外,身体还有些疲软。我身体原来这么差吗?得练练了啊。陆离忍不住咧嘴自嘲了下。
“红玉。”陆离握着怀玉,尝试着轻声唤了一句。“闭嘴。别喊我名字。”红玉双腿向两侧分开跪坐在陆离旁边,有些迷糊道。
陆离望着好像还没睡醒的红玉,忍不住笑了笑:“鬼还需要睡觉啊。”“哼!你伤好了?”清醒过来的红玉眸子微抬,哼了一声道。
“怎么,你还希望我一直昏迷着不成?”
“别忘了咱俩之间做得交易。”
“我只是醒过来了,但还是起不来,也就只能勉强动动胳膊欸。”
红玉掩着唇,打了个哈切,淡淡道:“这次上身,你我消耗都太大了。这几天,我还要多睡会,不是生死关头就别来打搅我了。有人来了,你自己多注意吧。”
陆离扬了扬嘴角,第一次觉得这个性格有些别扭小女孩,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相处。
“醒了?”十六号推开门声音清冷道。
“嗯。”陆离望着她那琉璃般的眸子应了一声。随后搬了个椅子,坐在陆离窗前,娇嫩的小手握着水果刀削着苹果,将苹果切成小块。
自己先吃了一块,然后将戳着苹果块的短刀抵到陆离嘴边冷冷道。“你要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信任我。”
“欸?”陆离看着面前这冷艳的女孩,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获取信任?交朋友?那你不应该先慰问我一下嘛?我是病人欸,你那要杀了我一般的眼神是什么鬼?还有你用的是刀欸,很危险欸,拿远一点啊,都戳到我脸了。
陆离咽了咽口水,心里抓狂道。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而戳他一刀。
片刻后,陆离望着依旧抵在自己嘴边的刀尖,嘴角僵硬的咧了咧:“谢谢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苹果咬下,他的舌头在那一瞬,甚至好像都感觉到了水果刀上传来的冷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