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五）
韩有对把头埋进唐美君怀里，柔柔道：‘只要有姐姐在，对儿就什么都不怕。我记得，我被倭寇吓破了胆，姐姐就这样唱歌哄我。'狼眼凶残，白牙森森，孩子莫怕，未管荆棘，一路前行，叫他有去无回……说也奇怪，对儿就什么也不怕了。’
唐美君宠溺地看着她，道：‘都成人妇了，还这般撒娇，羞也不羞。’
韩有对笑笑道：‘才不呢！姐姐的身子又香又软。比臭男人好多了。’边上余众莞尔一笑。
韩不单差点晕了，对马哈尔低语道：‘想不到对儿有什么磨镜之僻。她还真是男女通吃，好好看着吧!’
徐仪凤上前裣衽为礼，道：‘唐女侠，凤儿先谢过女侠救命之恩。’
唐美君一怔，道：‘我何时救过夫人了。’
韩有对抬起头道：‘姐姐，她就是你在马蹄下救出的那位姑娘。’
唐美君‘哦！’道：‘夫人不必介意，扶危济困，是我辈习武之人份内之事，何况是我的马惊吓到夫人。’
徐仪凤道：‘不，是我们人多，先惊吓到女侠的座骑。’
唐美君道：‘对儿，有这么多兄姐陪着你。姐姐就放心了。已然开箱验取石榴裙，也该妾身己分明，收收心了。小王子这样的英豪，你敢说不喜欢。南边有南边的秀丽，北国也有它的壮美。’
‘姐姐’韩有对晃晃她的衣襟，唐美君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姐姐知道你是男儿心，女儿身。也想仗剑江湖。可这条路并不好走。何况你身娇肉贵，本就该被人怜惜。万丈豪情，还是化作绕指柔吧!你这么娇贵的花，没人浇灌是会枯萎的。’
韩有对道：‘姐姐枯萎了吗？姐姐可是牡丹国里最珍贵的蓝田玉牡丹。品级还在焦骨牡丹之上呢?紧次于你们金宵宫琉殿殿主绿玉牡丹之下呢。只是这绿玉牡丹的芳踪，还很少有人见呢？’
唐美君道：‘师姐芳踪飘乎不定，一般人很少能见到呢？’
韩有对道：‘姐姐己然这么美了，绿玉牡丹更不知何等美艳绝伦。’
唐美君道：‘那是自然。’
韩有对道：‘姐姐还要继续抗倭吗？’
唐美君道：‘那是，姐姐份内之事。’
韩有对道：‘那姐姐何不与王大哥合在一起呢?’
唐美君道：‘我抗我的倭，他做他的事，有什么干系。’
韩有对道：倭寇凶残，只有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才有胜算啊。’
唐美君道：‘对，先凉凉他。你听他先头说的话。我要是背叛大明，他可能第一个就会杀我。那还有一点往日情份。’
‘他敢!我一定削他。’唐美君道。
‘还是姐姐对我最好。’韩有对嬉笑道。
唐美君道：‘你呀！姐姐这回有事求你了。’
韩有对道：‘什么求不求的，姐姐请说’
唐美君道：‘良子，你出来吧!’
人群中，一个缁衣蒙面女子缓步从众人中踱了出来。不晓得的，还以为是那位士兵的内眷。
那女子依汉礼道了个万福。‘良子？’韩有对变色道：‘她是倭人？身体抱恙，得的什么病？’
唐美君压低声道：‘不错，地是一个倭人，也是一个可怜人。当初我被土屋大吉抓走，就是良子救得我。她偷偷放我走的。大约是被发觉了，惹怒了士屋大吉!意让数十-的倭寇首领欺负r她。她得了淋病，葵水吓没了。才被丢进了海里。幸而被过往渔船所救。碾转到了鹦鹉洲。我的花船漂流到鹦鹉洲时，又被良子所救。姐姐这一生，从未负过任何人，欠过任何人，唯独良子，我欠她甚多，妹妹一定要帮我救她。’
‘可是!’韩有对道：‘我平生有三不救的。’
唐美君奇道：‘医者父母心，对儿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韩有对道：‘这也是青云派的规矩。首先一条，倭寇不救。第二条，十恶不赦之人不救。第三条，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人不救。’
‘既然如此，良孑认命，不要勉强了。’良子道。
‘放屁!’唐美君一把拉过她，照腚就是一巴掌：‘规矩是死的，人是的。你那这许多费话。之前为姐姐摔筝送行，似乎对姐姐有多好，全是装的。’
‘别介’韩有对捂腚嘻笑道：‘妹妹不能治，并不表示别人不能治啊!我教了几个人，治良孑还是不成问题。音琴大嫂!’
‘夫人’音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韩有对附耳道：‘你领这位良子姑娘回去，好好给她看看妇人之疾，不可外传。’
‘是，夫人。’音琴对良了道：‘姑娘，我们走吧！以后就住在大嫂家，给我当个闺女吧!’
良子欠了欠身，告别韩唐二女，随她而去。
二女看着她远去。韩有对猛的一拍玉腿，道：‘糟了。’
唐美君回头看她，道：‘怎么了？’
韩有对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问你，良子救你的事，你是否说给过国有佳知道。’
唐美君道：‘是提过一句。怎么，你怀疑有佳与倭寇有勾结？不可能的，有佳不会这么糊涂，敌我不分。’
韩有对道：‘我问姐姐，你头一次见有佳时，她娘亲己殁。姐姐可还记得她娘身穿何物？可异中原。’
唐美君道：‘不甚清楚了，好像是一个很宽大的袍子。腰带后面还有一个包。’
韩有对一拍脑门，道：‘坏了，坏了。我算错了，这不仅是风花雪月案啊！’
唐美君道：‘怎么讲？’
韩有对道：‘我曾听说，土屋大吉一直在找他的母亲与胞妹。我适才想起，如若良子是土屋的妹妹，就不会这么惨了。那么他的妹妹是谁?有佳的娘，穿的正是倭服。她又能轻易逃出海浪岛。凭的什么？我所料不差的话，她应该就是土屋一直找的妺妹。’
唐美君变色道：‘果真如此，我得快点回去提醒戚将军他们。’
韩有对道：‘姐姐还是不肯与王大哥相认吗？’
唐美君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为什么要混为一谈。’
韩有对摇头道：‘倭寇凶残，你们唯有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才有胜算。不然等着被各个击破吗？’
唐美君道：‘敌明我暗才好呢！’
韩有对正色道：‘我不管，姐姐，不要让我再听到你任何不好的事，不然，我不但会为姐姐摔筝送行。更会为姐姐赴汤蹈火。’
唐美君怒道：‘你还没见过王者之怒吗？几百士兵差点就被处死了。’
韩有对一字一顿道：‘我要发怒，会跟土屋拼命的。’
唐美君扬起玉手，怒容满面，韩有对双手护腚，叫道：‘不许打屁屁，很难看的。’小儿女之态十足。
在场之人无不哄的大笑，有的散去了。唐美君道：‘你凭什么跟土屋相抗。’
韩有对玉手一指自己的头，嗔道：‘凭这个，凭土屋喜欢我，我就有机可乘。凭我登高一呼，总有几个英雄豪杰响应吧!’
:‘什么:’马哈尔一把抓住她的玉臂，喝道：‘谁敢打你主意，我灭了他。’
韩有对瞪了他一眼，道：‘一边去，我们姐妹说话，你插什么嘴。’
唐美君怔了一下，道：‘你在天梯山救了不少英雄豪杰，确是可以一呼百应。放心，我不会轻易拼命的。你安安心心在这儿让小王子和你哥把你保护起来，姐姐才能无后顾之忧。’
韩有对笑道：‘姐姐安好，对儿便安好。只要姐姐没事，对儿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
‘这才乖’唐美君道：‘听话，姐姐走了，替你看看江上数峰青未青。’
‘别急’韩有对伸了下腰，道：‘也许，曲未终，人未散，看什么江上青峰。’
‘怎么’唐美君道：‘妹妹何意?’
韩有对道：‘我又想起一事，琴心三叠道初成，三滴清泪奏天筝。’
唐美君娇躯一颤，道：‘你怎知我以前闺名。’
韩有对点头道：‘我果真没料错。姐姐拼了命的与王家断绝关系，自然不肖用他们起的名字，天筝就是姐姐往日闺名。’
唐美君道：‘这又怎么了？’
唐美君道：‘这又怎么了？’
韩有对道：‘大师兄的天筝，原是为姐姐弹的，你都不去见他一见。’
唐美君一怔，道：‘你说什么？肖大哥，你大师兄在那儿。’
韩有对分惊诧，道：‘你……姐姐适才没听到我与摩伦将军说的话吗？
’唐美君想了想，道：‘你是说那个枯骨人？你王大哥来了，我只好躲得远点。听不见你们说什么？只见你对那人又搂又抱又哭的。小王子的脸都绿了。什么？你说她是肖迷糊，怎么会？’
韩有对道：‘大师兄受了火伤，拔骨锉筋，是以容貌音色都变了。’
唐美君急忙道：‘快带我去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