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是容儿也有他大哥一半稳重就好了,那哀家也就放心了。”忽然她瞄了下景剑寒有些沉下去的脸色,抚鬓颇为尴尬一笑,“瞧老婆子我一谈起家事就没完没了的,都快冷落小叔子和弟妹了。”
“皇叔真是好福气呢,有了这样一个温婉动人的好娘子,将来若是再为皇叔生下一个和您一样骁勇善战的世子,那可是我们皇家的大功臣呢。”景安嫮嫣然一笑,是那么的美艳动人。
面对眼前之人的口蜜腹剑,月歌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可不想如同白痴一样,向这个陷阱踩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哀家差点忘了。”赵氏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手,随着一阵珠帘触碰的声音,一位婀娜多姿的蓝衣女子缓缓而来。
玲珑凹凸的身子上罩着一袭桃红色洒金蟹爪菊妆花纱衣、柳腰上裹着一条粉蓝色的袔子裙,她微微一笑,是那样的明媚动人。
她优雅的朝着眼前的赵氏缓缓行礼:“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叩见摄政王,王爷万福,叩见乐昌公主,公主金安。”
“起身吧。”赵氏缓缓站起,搀扶着此女子的柔荑来到了景剑寒面前,“虽说你和王妃现在还是新婚燕尔,可是根据我们皇族的规矩,这若是王妃进门,没一两个陪嫁实在是说不过去。这个滕妾是如贵太妃为你挑选的礼物,乃是相爷的远方表亲,这身份虽然没有王妃那么尊贵,可当个妾室卓卓有余,不知道小叔子对此是否满意。”
景剑寒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随后在她娇羞的目光下,非常冷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然是如贵太妃的好意,那本王就收下了。”
“还有一件事情,虽然小叔子很为难,可哀家也不得不开口了。”
“太后还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只要是微臣能办的事情,微臣自当尽心尽力。”
赵氏将笑里藏刀的目光挪向了月歌,直直端详着她,这让她非常的不自在。月歌吞咽了口中因为心惊胆战而分泌出来的唾液,微微的挪动了下香足,将它们全部藏到了裙摆之下。
“哀家知道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的,哀家心里想的要求的确很过分,可是这容儿不但是哀家的骨肉,更是这天下百姓的王,所以……”赵氏稍稍顿了下,“所以哀家想让弟妹在宫中小住几日,能和乐昌一同帮哀家开导一下容儿,再这样下去的话,哀家怕容儿的身子会彻底垮掉的,到时候这朝堂必定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了。”
望着那哀愁的眼,景剑寒心中暗自嗤笑着,这朝堂再起风波不就是遂了她的意思吗。当年皇上年幼,所以他才能成为摄政王,而太后也非常顺利的可以垂帘听政,眼看着皇上的年纪越来越大,马上又要立后了,这太后如果再不把一部分的朝政大权还给皇上的话,恐怕甚为不妥,可若是皇上身子微恙,不足以有剩下的精神来料理朝政的话,那太后岂不是有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吗?
可他却并没有拒绝赵氏的意思,毕竟现在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他万万不能得罪了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狡诈如蛇的女子。
景剑寒似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月歌,眼里掐出来的都是柔情:“既然是太后的意思,那微臣只能答应下来了,只是我家的娘子实在是不懂得宫中的规矩,若是一不小心触犯了宫规的话,还请太后要高抬贵手。”他转而又将诚恳的视线转移到了景安嫮的身上,“还请公主要多多教导月歌,这件事情就拜托公主了。”
这个女人虽然野心勃勃,可好歹也是先帝的人,暂时还不会伤害到皇上和他的妃子。所以对于月歌来说,她暂时还是安全的,至于这将来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是他绝对不容许那些人再伤害到他的心爱之人,他绝对不允许当年的悲剧再次发生。
一想到这儿,他那浓墨般的眼神再次闪过了一丝阴鸷的表情。
景安嫮可是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聪慧如斯的她又怎么能不知道摄政王再打什么主意呢。
她谦虚一笑,是那么的谦恭:“皇叔真是说笑了,我虽是公主,可也是王妃的晚辈,哪有晚辈来教训长辈的。还请皇叔放心,王妃住在这宫中一定会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的,我一定会挑选几个机灵手巧的宫婢伺候她的,要是她过的有半点不舒坦的话,你就拿我问罪好了。”
“乐昌,在你皇叔面前,可不能这样没大没小的。”赵氏对于她后半句话,颇有反感,怒瞪凤眸,低声呵斥。过了小半晌,又在她无辜委屈的目光中,放柔了声音,“小叔子,你瞧瞧乐昌,都已经快要嫁人了,可还是小孩子脾气,以后若是真的嫁去了临国,哀家这个当母亲的还是非常的不放心啊,也不知道她这样桀骜的性格,会不会被临国王后欺负。”
景剑寒对此略有耳闻,听说这道旨意乃是皇上下的,可依他所看,真正下了这道旨意的人,恐怕是眼前的这位妇人吧。
乐昌公主虽然长得柔柔弱弱的,可是这性格却和皇兄一样,还拥有着女儿家不该有的大智慧,更是在皇兄病危的时候,雷厉风行的将边疆战乱给解决了,可谓是巾帼英雄,可是她这样的才气英气在皇宫内苑里乃是一个大忌,看来如今太后是不想看到这个眼中钉留在自己身边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太后感到了一丝危险的存在呢。
“诺,乐昌吃错了。”
看那怯懦的表情,月歌的同情心再次泛滥了起来,这个原本拥有凌厉目光,可以睥睨天下的女子,可如今却是一副小白兔的模样,我见犹怜,这样的女子若是真的能遇到一个好男人,恐怕会过的很幸福吧,起码不用成为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是现在命运再次捉弄了她一把,她就算真的纡尊降贵去临国和亲,一心一意的伺候相公,可是她的夫君,临国的人恐怕统统会对她仇视吧,因为她毕竟是他们的敌人,到时候她的日子一定会过的非常苦闷,她不是罪人,她只是生错在了帝王之家。
月歌在心中为这个女子默哀着,希翼她以后的日子能过的不那么糟糕吧。
景剑寒看了下天色,又想到了还要处理的大事情,于是缓缓起身:“微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搅太后了。”
“摄政王,这几日皇上身子抱恙,这国家之事还得劳你费心了。”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和,却让人的心中筑起了一道防御高墙。
赵氏微微一笑,她知道,这场暗战在不久的将来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乐昌这时候也不早了,也不知道皇上是否用了午膳。”
“我这就和王妃一同去看看皇上,希望他快点忘记宫外的那段不愉快吧。”
对于这个痴情种,景安嫮也在为他心疼着,她也曾偷偷打听过那个人的家世,想不到竟然有那样的结果,或许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对那样的女人如此痴心不改,可他哪知道,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扮演着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不过就是引他上钩的一个计谋罢了,如今鱼儿上钩了,钓鱼的渔翁也该收网了。
要是皇上出了点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皇上至今无嗣,而自己的大哥又是先帝的长子,按照楚国的规矩,自己的大哥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他们的面前还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老虎,一个是当今的太后,她到时候完全可以把持朝政,毕竟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她完完全全可以在皇亲之中挑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继承大统,最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她就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幕后的女皇。
另一只老虎则是掌握了大半兵权以及一小半政权的摄政王,他虽然表面上对这个皇位没有任何的遐想,可若是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难保不会因为报复而将皇位抢夺过去,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也会有许多人支持他吧。
所以现在他们还不能动,他们都要为了各自的利益去保住当今的皇上,他对于自己来说,不过也是自己观察局势的一颗重要的棋子罢了。
和赵氏道别后,月歌慢吞吞的跟在乐昌的身后,看着她有些疾步匆匆的步伐,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惊诧的光芒。
皇上现在几乎已经病倒了,这位公主不是应该幸灾乐祸吗?为何还会显出如此焦急的神态,若是她在演戏的话,那么她的演技也真是太好了,自己丝毫都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破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那连接两宫的天桥的,那描金彩绘的桥面上浮雕着嬉戏的龙凤是那么的有威严,昭示出这两处宫殿里主人的地位。
庄严的宫殿里很是安静,门外守门的太监似乎也已经熟悉了这种可怕的禁忌,双手交叠着摆在了腹部,看到景安嫮,立刻跪在了地上:“奴才参见乐昌公主。”
景安嫮没有用正眼看他,只是十分急切的看着那紧紧关闭的房门,那灼热的眼神仿佛能够烧毁这碍眼的房门。
“皇上今日如何了,还是不肯吃东西吗?”
太监怯懦的点头激发了景安嫮心中的怒火,她凌厉的挑起眉梢,粉唇用力抿着,眉间也拧成了一个摔倒的川字。
那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都已经两天了,可还是不肯吃东西,难不成他还当真要绝食不成,而他这样决绝的行为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她真是不明白,明明自己也见过那个女人,和一般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的,没有贺兰婕妤的娇媚,也没有卫贵妃身上的那股傲气。
景安嫮不顾太监的阻拦,用力踹开了房门,一股浓郁的酒气立刻钻入了她的鼻腔内,这下子她脸上的色彩更是复杂了,一股熊熊烈火正在她的头顶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