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莲说该去找客栈休息的时候,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晏明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江闻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小莲一副已经料到如此的神情,然后对江闻道歉:“让你见笑了,但是我家公子晕车,这不,一听到可以不坐车,便心急地从马车上下来。”
江闻摇摇头,而后谅解地说道:“晏兄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刚才在马车上,我看他神色不虞,我就未曾与晏兄交谈。”
小莲眨了眨眼睛,而后笑道:“放心,我家公子可是很健谈的,无论对方是否健谈,你放心,公子不会因为这种事就不开心的。”
江闻听到此话,没再继续说些什么。而这时晏明兴奋地扒开马车上的帷帐,对着小莲和江闻说道:“我们走吧,终于到了,今晚晚上好好睡一宿,明天我们去玩一天。”
听见此话,小莲打开晏明扒着帐子的手,然后下了马车,接着说:“公子,您是来求学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且这,你不是来了好几遍吗,怎么还没有玩够?”
晏明听了这话,如果此时他有耳朵,他的耳朵此时一定耷拉下来了,他有气无力地对小莲说:“小莲,给我点面子呗。”
小莲哼了一声,却也没说其他什么。
江闻也跟着小莲下了马车,在一旁听到了全部对话,不禁暗暗感慨主仆二人的感情之好。
晏明对江闻一拱手,而后笑道:“我还未及冠,还没有字,料想江兄也是如此,既如此,,不知江兄年岁几何,我已十六,江兄呢”
江闻答道:“我长你一岁,现已十七。”
晏明:”那好,我叫你江兄,你叫我晏弟吧。”
江闻颔首道:“你我一见如故,想来这便是缘分,这个称呼甚为妥帖。”
晏明与江闻边走边聊,交谈途中,晏明了解到江闻此次是十日前受到朋友之邀而去的书院。
晏明诧异地问道:“十日前,受到朋友之邀?”
晏明如此诧异,是因为去书院学习,每个人对这个决定都是十分谨慎,毕竟大多数人都要面对无论是经济,还是生活上的一系列变化,就像晏明自己也是考虑再三,在一年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江闻苦笑道:“我不是去书院求学的,你也知道,每年都有人去挑战书院,我是受朋友之邀,一起挑战书院的。”
晏明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说以后可能会成为同窗时,江闻有些尴尬。
随即,晏明笑了笑,甩甩袖子,而后朗然道:“挑战书院,是有才者做的事,此种举动,只能证明你有才华,你也不用愧疚,我还不是书院的学生,而且名声这种东西毕竟是虚名。”
江闻叹道:“是我狭隘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江闻的确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一所书院之所以屹立不倒,与其声名是不无关系的,而挑战者便是要夺取这种名声,这对书院是有打击的,当然对书院的学生打击也是很大的。
毕竟能加入书院之人也都是佼佼者,他们在书院也经过大儒教导和同学之间的切磋,而最后被没加入书院之人打败,确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
晏明等人来到客栈,各人都在自己房间就寝,晏明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心中不由感慨道江闻此人心思敏感细腻,若是作为对手,必是件有趣的事,作为朋友,也是十分放心的。
第二天早上,晏明被刺眼的阳光给晃醒,穿戴好便去找小莲等人。众人便在一楼用餐,此时楼下人很多,谈论的大都关于书院盛会之事,及猜测名帖会花落哪一方。
书院盛会,书院一年一度的盛会,众多学子聚于此处,切磋学问,而盛会最重要的内容便是名帖的争夺,而这名贴上印有颍川书院四个大字,众所周知,名帖是拜访他人时通性名用的名片。
然,颍川书院的名帖有所不同,这要从十年前说起,当初孙仁普大家成为颍川书院的山长已经有十年之久,颍川书院当时已具有极大的名气,的确,身为第一家书院,秉着诲人不倦的宗旨,践行了二十年之久,教出的学生大部分虽然未入仕途,不能济天下之百姓,然却在各个方面有所成就。
有人心醉于诗歌,用诗文谱写人生逆旅及远行之客;有人沉醉于美景,用笔端描绘湍流大河及崇山峻岭;有人心仪于器物,用规矩创造木牛流马及神兵利器。
颍川书院以其广博的胸襟影响着它的师生。
然,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二十年的光阴足以改变许多事。
当时,有人向颍川几位学子切磋学问,获胜后,不到一年便蹊跷地去世了,这个人的母亲找到颍川书院,说是书院中的人将他的儿子打死,她说他儿子之前被人叫走,而后不一会就回来了,他说,书院的学子向我请教上次的问题,他一会就会回来。
而后孙仁普山长便调查出的确是那几个学生所为,其中一个学生说道,那个人不过是贫寒人家的青年,替别人抄书为生,稍认几个字,被他当众打败,我的颜面何在?书院的颜面何在?他们家不敢闹事,我这也是为了保全书院的名声啊。
当时孙山长十分心痛,这位学生平时也算尊师重道,虽因为家里极有权势而有点拔扈,但是不伤大雅。当山长与书院其他人员商量对该名学生的处置时,很多人竟然同意,只是开除此名学生,然后这件事情秘密地匿下,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当时山长便知道,其实整个书院都已经产生了问题,书院的名声,什么时候有一位青年的性命的性命重要了?
于是,山长便重新肃正书院风气,郑重向青年的母亲赔罪,然后该名学生被判死刑。山长在这年举办第一次盛会,旨在告诉学子们,想要保住书院的名声,唯有靠你们的真才实学。虚假的名声,书院不稀罕。
虽然最后因为那位学生家里权势过大,孙仁普最后辞去山长之职,然,书院之盛会依旧举办至今,彰示着书院不求虚名的作风和浴火重生的过往。一位年轻的书生说道:“此次书院盛会,实是盛大,先说书院方面,书院的大家,孙仁普先生的大弟子许顺康,此人善诗赋,善写策论,据说诗文好到闻者皆落泪,且诗文多哀叹时局艰辛,百姓生活艰难,深受书院众位师生的好评。而书院的洛周,刘崇德,许灵昀等人皆有所长,不可小觑。”
这位年轻书生的同伴接着补充道:“挑战者方面阵容也同样让人感慨,据说和太子关系亲密的七王爷儿子陈勋也会参加,虽然不知水平,但是毕竟是皇家子弟,想来水平也不能差,还有以流连青楼酒家而闻名的秦朝晨也会参加。”
他还没有说完,旁边的人便激动地打断他:“这位仁兄,说的可是,那位游遍楚荆大地,每到一处便要去当地的青楼,为那里的花魁写诗的秦朝晨?“
那位同伴点了点头,不无赞叹地道:“当然,这还有第二个秦朝晨吗?“
然后他接着说:“据说江家嫡子江闻也会参加,还有晏家庶子,以及一些寒门子弟也会参加,如富有谋断的文仲博还有并称陈留双才的萧伟华和付凌云。”
他略微停顿一会,而后感慨道:“此等盛况数十年未有,如今当真人才辈出,我等也自当努力。”
这位同伴的话自然引起其余人的附和。晏明等人听完书生等人的话,也是受到一番激励,晏明望向江闻,道:“江兄,昨日你心怀愧疚,虽是不必,却也证明了你与你朋友皆是极为有才华之人,你们确信会赢了书院中人,所以你才会对我愧疚,我说的可对?”
晏明说完向江闻眨眨眼,脸上满是笑意,晏明猜测江闻或许会害羞地低下头,或许会急忙否认,但是没想到江闻只是直直地望过来,而后声音不大,但是十分坚定:“的确如此,我知道天外有天,然我的确觉得我有把握。”
江闻心想,世间不过百年,众多先辈,前仆后继,皓首穷经,将所学编辑成册,何其有幸,父亲可以参与到这些书籍的编写与整理,何其有幸,我可以接触到这些书籍。
古今载籍,浩如烟海,然则心向往之,便一去,一去便不复返。
江闻想,自己抱有这样的目标和享有这样的资源都不能取胜的话,那便。。。便得更加努力。
晏明便收起玩笑之心问道:“那你队友也很厉害吧,有谁啊,给我透个底吧。”
江闻一愣,然后道:“这个,嗯……我也不知道。”
晏明:“……”
“等会,你不知道你队友是谁,那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江闻尴尬地回答道:“我挚友他说他们都很厉害,我们会赢,咳咳,嗯,他说的话,一般都能实现。”
晏明此时什么也不想说了,然后接着问道:”你哪个方面比较擅长?“
江闻:“历史典籍。”
晏明诧异地看向江闻,深深地敬佩江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