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夏日,对于海滨城市来说,正是雨水充沛的季节。阴沉的大雨天气,加上已经到了傍晚,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远处不时闪过几个惊雷,惊扰了河塘边的青蛙,蛙鸣仿佛更加急促了几分。
一身白色衬衫的少年低着头静静坐在河边的石阶上,衣服被雨水浸透,透出一具精瘦却是肌肉轮廓分明的上身。许久,少年或许是感觉到脸上被雨水打得有些难受,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显然是无济于事。
缓缓抬起了头,称得上英俊的脸,却毫无血色,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左手缓缓在一旁摸索着,摸到了瓶身后,拿起直接往口中灌去,灌得急了些,酒水不断地从嘴角淌出,洒了一地恍若未觉。
直到酒瓶空了,夜澜晃了两晃,不见酒水继续倒出,嘴角浮现一个或是无奈或是自嘲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将酒瓶甩向了河中心,而后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减弱,逐渐变成了低声的哽咽。
左手用力地捉在石阶的边缘,划破了掌心也仿佛没有知觉般,鲜红的液体混杂着雨水缓缓朝下流淌。
“月雅,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现在你也要这样对我……”
夜澜双眸满是茫然,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早上自己看到的那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从高一入学时认识、相恋至今已快三年的女朋友,林月雅,就在自己面前挽着一个男人,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一家知名奢侈品牌的首饰店。而那个男人夜澜也认识,是才转学来海城中学高三级的同班同学,张东华。
想起那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一颦一笑,那只属于自己的女孩儿,现在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撒娇,夜澜的手无意识地捉得更加用力,肤色由白转青。
半晌,夜澜突然颓然一笑,逐渐放松了下来,是啊,自己双亲早已亡故,无权无势,虽然出自古武世家,夜家。却天生是个没有办法修炼古武的废物,更遭到现在身任族长的大伯一脉的人排挤,甚至连每个月的例钱都在两年前取消了,靠着自己辛辛苦苦打工才可以负担起了上学的费用。再加上平日里的开销,尽管已经十分节省,却还是过得十分拘谨,所以两年多来自己根本没有好好送过林月雅一份好的礼物。
可是,你说过不在意这些的呀,只要,只要我们两个真心相爱……
罢了,自己竟然会相信什么狗屁的爱情,真是可笑!夜澜缓缓站起身来,尽管遭受了感情上的重大打击,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呀,本就是孤身一人,现在只是重新投入了孤独的怀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在河边坐了许久,喝了一打酒,也只是为了能发泄一下,放松下来,让自己想开点,轻生的念头?不可能的,坚韧不拔就是夜澜与生俱来的一个特质。
“啊!!!”
揉了揉坐久有些发酸的双腿,夜澜伸了个懒腰,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空气大喊,直至气息用尽,浑身畅快了许多。
笑了笑,是时候回家了,夜澜转身迈上了台阶,突然头一阵晕眩,脚下猛然踩空,整个人朝后倾倒,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卧槽!”整个人连翻带滚的“噗通”一声掉入了水里。
口中一下子灌了好几口水,夜澜赶紧憋住了气,四肢不断地挣扎着,可从小到大不通水性也是他的一个特点,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我还不想死啊,此时此刻夜澜脑中的这个念头一闪即过,而后慢慢浮现出的是林月雅美丽的脸庞,若是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有半分愧疚……
河底并不深,放弃挣扎的夜澜逐渐往下沉。没有经过训练的正常人水中憋气平均在一分半钟,这是以前老师在课堂上额外提及的常识,正不正确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验证时刻了吧……
当背部触及河底,夜澜浑身渐渐的放松,脑中各种奇怪的念头乱窜,突然,自己手边一个发光的物体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是什么?
形状奇异,看起来是个铜器,上有尖锐长嘴,下有三足,通体漆黑却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是个酒爵,古代喝酒的器具,夜澜一下认了出来,与历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多。
这算是自己的陪葬品吗?铜器陪葬,这可是古代那些达官贵人才有的待遇呀,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夜澜伸出手一把向酒爵捉去,手刚触及酒爵,突然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大吸力从手心传来,在夜澜惊慌失措中一下子把整个人吸了进去,河底回归平静。
……
“嘶……”
夜澜缓缓醒了过来,手上划出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前被雨水淋得浑身冰凉还没有感觉,现在雨水干掉后体温回暖,自然感觉到了疼痛。
这是哪儿?坐起了身,夜澜打量了一下周围。
这是一个百来平方的空间,光亮柔和,空气中似有一丝与众不同的异香,中间有一张宽厚的木桌和木椅,一旁还摆放着十个高大的木架,整体装饰古典雅致,让人内心平静舒适。
“天啊。”夜澜猛然站了起来,口中惊呼出声,因为室内用来照明的东西竟然是凭空悬浮在头顶的九朵莲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瞧了三四遍,确定没有任何东西连接着。
“只是几盏长明青莲灯,没什么稀奇的。”
夜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瞬间毛骨悚然,因为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声音哆哆嗦嗦,却强自镇定地道:“谁?出来!”
不远处那张木椅上逐渐显出一个身影,由虚转实,只见一个十五、十六年纪的少年翘着二郎腿,交叉着双手,一张比夜澜在电视上见过的小鲜肉还要帅气上几分的脸庞上尽是玩味,上下打量着夜澜。
哪里来的少年?夜澜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想顺手拿点什么东西在手上防身,左看右看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只得作罢,出声问道:“这位,额,同志,你是哪位?这里是哪里。”
“同志?”少年脸上有些疑惑,站起身,夜澜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宽厚的白色道袍。
一甩袖袍,双手背在身后,少年微笑着开口:“初次见面,主人,在下是这个酒爵的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