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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地 天宫

-1987年12月-

岁月如梭,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光。

同样寒冷的隆冬时节,同样在这片生灵绝迹的广阔荒原。

与五年前不同的是,星家老宅中已再没有透露出温暖的灯火。

此刻,这栋堡垒似的老宅正孤零零地屹立在一片过人高的杂草中,暮气沉沉,加上那处处残垣断壁、蛛网浮灰,显得更为古旧、衰败。

一里之遥,昏暗地夜色之中,正有一高一矮两道模糊的人影踽踽而行。

那走在前面的高大人影着一身古朴的魔导长衣,斜背着漆黑的刀鞘,胸前挂着的那枚狼头魔导具裂纹斑驳,已然破碎报废失去效用。他那杂乱而花白的短发下,一张方正刚硬的脸庞疤痕隐现,飒飒北风中,右臂的衣袖自手肘往下空荡荡的随风飘扬。

此刻,这高大的独臂男子左手正挥舞着单刀,刀光连绵不绝、八方迸射,形成一道银白色的刀环,围绕着他的身躯时上时下,时隐时现。

方圆丈许的范围都已成为他掌控下的绝对领域,刀环扫过,身周交错乱生的杂草野树纷纷卧倒,随着他不断步履前行,被枯朽草木层层覆盖的荒原,竟被他独臂单刀硬生生开拓出一条足以数人通行的崭新道路来!

此人正是这片荒原原本的守护者、已暌违五年不见的陨星骑士怒刃——

星大地!

与五年前相比,此时的他满脸风霜之色,眼角面庞更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加上那一头在北风中飞舞的花白乱发,显然,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随着孤独镇守在无尽荒原边界的星家老宅出现在视线的尽头,星大地骤然止住了脚步,手中刀光随即甩出一个刀花,只听“铮”的一声脆响,怒刃刀已纳入背后的刀鞘。

这时,一只粉嫩嫩的小手突然从背后牵住了他飘荡舞动着的空袖,呜咽嚎叫着的寒风中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兴奋童音:“老爹,我们快到家了嘛?我还没有回过家呢——真想赶快到家啊——不知道我的家究竟长啥样——”

随着这连珠炮般的话音落地,星大地铁塔般的雄壮身影后蹦出一个看上去约莫六七岁大小的小男孩,他那同样风尘仆仆的圆圆脸蛋上,一双黑白分明、机灵闪耀的大眼睛正闪烁着清澈神光。

“嗯。”

星大地视线越过面前一人多高的杂草,神色似乎有些轻微的恍惚,粗粝的嗓音响起,语气却暗含温柔:“天宫,前面,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回家啦——”

星天宫——也就是在五年前那个染血的冬夜里幸存下来的,星大地与调月茜唯一的儿子。

那一夜之后,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星大地这个铁血糙汉子既当爹又当妈,一碗饭一口水地辛苦养育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而星天宫自然是一直跟随着自己的老爹,在北部辖区这片广袤大陆上颠沛奔波,从番犬所到元老院,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一路成长着,同时也一路亲眼见证着星大地如何舍生忘死的斩杀骸魔,如何一次又一次不为人知的悄然拯救着无辜者的生命。

星大地从行囊中摸出一柄无鞘的粗糙短剑,转身弯腰递给儿子:“给——”

在儿子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道:“这是用魂钢所打造的练习用短剑。呐,从这儿到咱们家,还有大约一里地的路程,下面让老爹考教考教你这些日子的功课,换你来开路——咱俩什么时候能到家,就看你的咯!”

这五年来的带娃生涯中,星大地早已发现自家小子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或许真的是因为“吃过苦的孩子早当家”,常年随父亲在外走南闯北的星天宫不仅早慧聪颖、成熟懂事,他在体格上也远比同龄的孩子们生得高大健壮。

更重要的是,得益于“陨星红莲”的馈赠,星天宫经过蜕变的灵魂可谓浩瀚、纯净、阳刚,并且还在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日复一日不断增强!

因此,五个多月前的一天,经过再三的考察与斟酌,星大地终于放下心,开始正式将魔戒骑士的入门的锻炼法倾囊传授给自己的儿子!

这一教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近半年来,父子二人一路奔波、一路传授、一路修行,从未间断。

在这个过程中,星大地逐渐惊喜的发现,无论是魔界公认的初学者难以入门的冥思与观想,还是号称易学难精、最为考验修行者耐力、心性、意志的体术与刀术,星天宫都咬着牙、憋着劲儿,一一凭借着自身的聪颖勤奋与不懈努力,做到了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佳。

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每一天都在不断积累。

五个多月、超过一百七十天踏踏实实的辛苦磨练,小家伙的每一次入定冥想、每一下挥舞木刀,都在为后续的修行奠定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而在今晚,星大地决定,是时候让星天宫进入下一个阶段的磨练了,是时候让他接触魔戒骑士的起源之物、最强武器——魂钢!

魂钢,是古代的魔戒法师们为了对抗强力骸魔,而呕心沥血研制出的奇特金属。

用骸魔之骨与多种金属熔炼而成的魂钢,会对人类的灵魂和意志力产生反应——它既能够重如陨铁,也可以轻如羽毛。魂钢是轻是重,都是由持有者的内心意志所决定的。

未曾经历过魔戒骑士训练的普通人是无法拿起魂钢的,他们孱弱的灵魂远远无法承载起魂钢所蕴含的力量。

而当魂钢被铸炼为骑士铠甲后,普通人甚至哪怕轻轻触碰一下,皮肤就会被当场撕裂焚毁。

由此可见,魂钢无疑是危险的,不仅是对骸魔如此,对人类也同样如此。

让一个不到六岁的稚子操持魂钢之剑,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在半年前,星大地或许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事到如今,他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做到!

“这就是老爹说的‘魂钢’啊——”

星天宫眼里泛着好奇的光芒,孩子气地左边看看、右边摸摸,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种奇异的金属——虽说老爹的怒刃刀也是魂钢铸造,却从来刀不离身,平日里连碰也不给他碰一下。

他颇有些兴奋地伸手接过短剑,谁知道这短剑甫一脱离星大地那宽厚的手掌,他就感觉手中握着的原本轻飘飘的剑柄恍似变成了数百斤重的铁锤把手,只听他“啊呀”的一声怪叫,整个人已重心向前扑跌在地。

“自己站起来!”

看着儿子狼狈扑街,星大地丝毫没有上前搀扶安慰的意思,生活中他是慈父,授业时他则是严师:“忘了你每晚做的冥想训练了吗?别光顾着用蛮力!静下心来,慑服你的精神,抛开所有杂念,去感受、去调动更深层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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