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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荒原 老宅

无尽荒原,位于大陆北部区域的边界处,这里凄清、空旷、荒凉、寒冷,一望无际的是乱生遍布的野树野草,灰茫茫穹隆映出铅灰的颜色。

穹顶笼罩下的荒原是这片广袤大陆上最为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这里猛兽横行、鲜有人烟,大自然最原始的弱肉强食是这里的唯一规则。

时间进入12月,时至隆冬,凛冽北风宛如利刃寒锋,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旷野被皑皑白雪覆盖,连最为坚忍、凶残的狼群也难觅踪迹。

然而就在这昏暗的夜幕下,在这片荒原的深处,在这个生命绝迹的地方,此时却隐隐透出丝丝亮光。

发出光亮的俨然是一座并不算小的宅邸——说是宅邸,可从它厚重的外形上看却更像是一处镇守边关的要塞。

这座宅邸坚定地矗立在一片古木遮天、阴森可怖的森林边缘,它看上去似乎年代已经相当久远,在交错的枝丫、荆棘的环绕下,高耸的灰色围墙和古拙的屋面上爬满了暗黄色的枯萎蔓藤,层层叠叠,窗子也被覆盖大半,显然屋子的主人疏于打理,以至于落得如今这破败的局面。

夜幕、荒原、森林、古宅,这些本应是恐怖童话故事标配的关键词,如今组合在这里,却反倒透露出一种安心、温馨的气氛——不仅仅是因为老宅里映照出的柔和光芒,更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屋内,一个身着素白色单薄衣裙的年轻女子静静地伫立在窗边,她一只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一只手扶着窗沿。壁炉里跳跃着的火焰给清冷的厅堂披上一层金黄色的薄纱,用光和热将屋内与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木柴哔哔啵啵的轻微炸响声中,白衣女子已不知站了多久,一双美目微微出神之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这似乎只是个在家盼夫早归的寻常怀孕女子,但,她却并不平凡。

只见女子纤手微微一握,掌中霍然多出一只尺许长短、一指粗细的长毫毛笔,手腕轻点,笔直的笔尖迸出几朵宛如萤火虫般的火花,定睛细看,这每一个“萤火虫”却俨然是一个意境朴拙的“文字”。

这绝不是当世流传的任何一种文字,它有一个罕为人知的名字——魔戒文。

言归正传,随着这几个魔戒文在空气中散作星点光碎,屋中骤然生出一道并不强烈的疾风,这道无中生有的怪风卷起墙上的日历,如一双隐形的手一般将日历送至女子身前。

“快要到了啊...”

女子望着悬浮在半空的日历喃喃说道,日历上隐约可见“1982年12月”等等字样。

“吱嘎——”

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推开了古旧的老宅大门,门轴那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将女子从失神中惊醒,猛地回头,素丽的脸庞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茜,我回来了!”

刚进门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一张刚毅的脸孔有如斧凿刀刻,浓眉下虎目不怒自威,雪粉将他黑色的古典风衣染成了灰白,此刻这一米九有余、铁塔般的高大身躯尚在散发着逼人寒意。

将手中带鞘的单刀倚在墙边,男子抖了抖满身的风雪,语气疲惫中略带责怪:“怎么又使法术了,快坐着歇歇。”

“大地,如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怀孕女子——调月茜并没有接过话头,而是拿起桌上早备好的干毛巾上前为男子擦拭。

“情况有些不对劲!”

威武男子——星大地浓眉深深蹙起,言语中透露出不安:“这段时间,在红莲之森附近徘徊的‘骸魔’越来越多,我一路探查不停斩杀,却杀之不绝,越杀越多!这种情形绝不正常!”

这个世上,有着许多常人一辈子也无法知晓的秘密。

比如说,99.9%的人都不知道,在人类居住的世界之下,还重叠着另一个叫做“真魔界”的邪恶平行位面。而所谓骇魔,就是真魔界的原生物种,这种外形犹如传说中魔鬼的可怕怪物,视人类的血肉为无上珍馐,把人类的灵魂当做玉露琼浆。生于真魔界也困于真魔界的它们,能够以人间界积蓄有邪气的物体作为贯通两个世界的临时通道,从而越界“偷渡”到人世间觅食人类。

同样的,99.9%的人都不会知道,千百年间,有一群被称作“魔戒骑士”的人类强者在暗中与骸魔们殊死搏杀,他们身披铠甲、挥舞利刃,用无畏与牺牲,无数次将骸魔吞噬世界的危机消弭于无形,为人类的生存与繁衍筑起血肉长城。

这个名为星大地的伟岸男子就是魔戒骑士!

细说起来,他是隶属于四大番犬所中北番犬所的众多魔戒骑士中的一员,负责在大陆北方的无尽荒原等区域斩杀越界骸魔和封印邪气通道。

而星大地话语中提到的红莲之森,就是老宅后的那片诡异森林,没有人知道这片森林具体有多大,据古老的魔戒典籍记载,红莲之森是连通人间界、地狱以及真魔界的中间区域,自古以来就是邪气与阴我蔓延之地,不分昼夜都有骇魔横行,是有进无出的凶险所在。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咬着牙将染血的上衣脱下,星大地本就伤痕遍布、刀疤交错的强壮身躯上赫然又新添两道狰狞的血口,他却恍若未觉,一边轻拭血迹一边继续说道:“那些骸魔,都是些被本能驱使的怪物。之前在红莲之森的邪气吸引下,它们本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成群向荒原外侧流窜,就好像...就好像是在被什么驱赶着一样!”

在妻子心疼又嗔怪的目光中接过递来的琉璃瓶,星大地将魔导药剂一股脑儿喷洒在胸腹创口上,抬高胳膊,任由妻子用纱布包扎:“我回来时已经去过番犬所向神官大人汇报,元老院将派遣直属魔戒骑士和魔戒法师前来调查,据说再过七日就到。”

轻抚着妻子高高隆起的肚子,星大地粗粝的面庞变得柔和下来:“到了那时,我也就能放心的卸下担子,安安心心在家陪着你和孩子了。”

“我感觉,快了...”

想到即将出世的孩子,调月茜双眼透露着将为人母的紧张与期待:“不知道小家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嘿嘿!如果是个小子,那我一定好好操练他!只有最硬派的真男人才有资格继承咱们星家‘陨星骑士’的称号!”

星大地笑道,“要是个闺女,就拜托夫人你咯,咱们家闺女一定能像她妈妈那样,美丽、贤惠、善良、聪明、能干...不仅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是世上最优秀的魔戒法师!”

老宅中一片温暖祥和的同时,一里之外的红莲之森边缘处一块丈余高的定界石碑前,毫无预兆的陡然闪出一道身着破旧黑袍的古怪人影,只见他从怀中摸索出一块尺许见方的黑色金属圆盘,圆盘上隐约有黑紫色的魔戒文闪现,赫然是一块魔导阵纹盘。

黑袍神秘人手持魔导阵纹盘静立不动,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过了良久,宽大兜帽下漆黑如墨的嘴角倏然裂开,翘起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没错!就是这儿啦!”

黑袍神秘人手猛一扬,圆盘打着旋儿飞至一个方位稳稳坠下,甫一及地就爆出通天黑色气柱,与此同时,如多米诺骨牌反应一般,由近及远又有四个方位爆出黑色气柱。霎时间,无尽的黑暗魔戒文漫天乱舞,在一股霸道力量的统御下在半空中彼此相撞、引爆,激起层层叠叠波动涟漪交汇成一片通天黑幕。

“五绝黑魔纹阵,成了!成了!嘻!嘿嘿!哈哈哈!嚯嚯嚯嚯!”

癫狂怪笑着犹如失心疯了一般的黑袍怪人抽搐着身体,跳着扭来扭去的诡异舞蹈,兜帽骤然滑落,露出一张似人非人、半人半兽的扭曲笑脸:“不枉老子费劲屠了五个魔戒骑士、五个魔戒法师,才制成的阵盘!”

黑袍怪人脚尖一点,已如一片泱泱乌云般跃到定界石碑的顶端,手搭凉棚放眼而望,五道通天气柱组成的黑色五芒星结界将红莲之森前方约莫三里方圆的一块平原笼罩在内。

随着黑暗降临,原本陷入死寂的森林犹如中了魔咒一般——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中,阴森可怖的参天古木疯狂起舞,霎时间树冠庞然缓慢的摩擦声与枝干错节扭曲的爆裂声响彻十里,黑暗深处,无数红着眼睛的乌鸦也唱起了死亡协奏曲。原本已斑驳稀疏的微弱光线被汹涌的黑云彻底遮盖,扭曲蠕动着的黑暗之中只透出一层含混不详的暗色光晕,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快了!快了!快了!庆祝吧!究极的骇魔梅西亚复生的门扉即将在这里洞开!”

黑袍怪人在狂风与黑雾中嘶吼着、叫嚣着,额角、双颊青黑色血管爆凸:“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老子!都归功于我古迦大爷啊!”

“铮!”

话音未落,只听一道利刃出鞘的金铁之声打断了这段慷慨激昂的“演讲”,黑袍怪人不耐地扭过头去,定睛一瞥,却见一道霸道狠辣的夺魂刀光已斩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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