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卡魔拉交谈过后,彼得回到房间独自静坐,望着窗外反复听“劲歌金曲精选”第二辑。
磁带第四次放到梅瑞蒂斯和伊戈的特别歌曲时,伊戈出现在门口。
“没事吧,儿子?我刚才看到那个女孩怒气冲冲地走了。”
“是啊。”彼得说道。
伊戈听到了音乐:“真是巧啊,你也在听这首歌。”彼得振作起来。
“你妈妈的最爱之一。”伊戈解释道。
“是的。曾经是。”
“地球上最伟大的音乐作品之一,”伊戈说道,“也许是最棒的。”
“是的。”彼得同意道。伊戈绝对理解。他理解彼得的一切感受。这正是卡魔拉看不到的事实。“你知道吗,彼得,我们俩就是那歌里唱的人。”伊戈说道。
他先是随着合唱的歌声念叨,最后才解释自己的意思。“他爱那个女孩,但那不是他的家。历史会召唤伟人,有时候我们被剥夺了凡人的快乐。”伊戈边说边穿过房间,来到彼得身旁,与他一起站到了窗前。
“当然,你可能不是凡人,”彼得说道,“但是我——”
“不,彼得。只要星球里还有光芒在闪耀,死神对我们来说就是陌生人。”
“等等,”彼得心想,“认真的吗?”
“我不会死吗?”他问。伊戈点了点头。“真的?”“没错。只要那光不灭。”
“就是说,我可以用那光去造些很酷的东西,像你创造这颗星球这样?”伊戈对彼得的热忱报以微笑:“那可能需要你花几百万年的时间才能练好,但确实可以。”
彼得激动得解释起他的各种新计划。
“随便你想造什么都行。”伊戈说道,就像天下所有父亲对待心怀远大梦想的儿子一样。
“那我可要造点怪异的东西。”彼得宣告道。卡魔拉带来的阴霾渐渐消散。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归宿。
他属于这里。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了归属感。
“但你要知道,彼得,”伊戈更严肃地说道,“这可是巨大的责任。
只有我们才能重塑宇宙。只有我们才能牵起宇宙的缰绳,引领它走向正轨。”
他伸出手,彼得也一样。蓝色光芒闪现在二人之间。“哇。”彼得说道,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个能力。
伊戈打量他片刻,似乎做了一个决定,便开口说道:“跟我来。”二人一起走进了宫殿。
螳螂在暗处看着他们。又在发生这种事,就像以前的成千上万次一样……但如今她也许终于能有所行动。
她匆匆来到德拉克斯的房间,要将他叫醒:“德拉克斯!德拉克斯!我们得谈谈。”
德拉克斯看到了她,翻过身去:“很抱歉。我喜欢丰满些的女人。”
“什么?”她困惑不解。
“我是为了打消你的念头才说你长得丑。”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过来。“不,不是你想……”这时他却装作要吐出来的样子,令她不由得停下话头:“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象……和你在一起……”德拉克斯作呕道。
“德拉克斯,你错了……我对你不是那种喜欢。我甚至不喜欢你这类的。”
他停了下来,一脸受伤的样子:“嗨,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听着!”她说道,他们在浪费时间,“伊戈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太愚蠢了。你们有危险。”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开始对他讲起前因后果,他也终于在认真听。
伊戈和彼得在大厅中前行,穿过展现伊戈一生的全息三维景观,从他的第一次造物走到梅瑞蒂斯·奎尔的怀孕。
“现在你需要重新调整思考人生的方式,”伊戈说道,“你身边的一切——包括那个女孩——一切都是短暂的。唯有我们永远存在。”
“永恒不无聊吗?”
“有目标就不会,彼得。这也正是我带你来这儿的原因。我跟你说过,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是如何怀着不断的冲动去探寻生命。但我没跟你说过,我最终找到生命的时候,我又是多么……失望。就是在那一刹那,我终于大彻大悟。我天生渴望去寻找其他生命,不是为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彼得,我已经找到了真谛。”
他轻触彼得的脸,一幅幻象在彼得的脑海爆开。无限延伸的时空中,数以百万乃至亿计的恒星逐渐形成又燃烧至尽,千百亿年只如弹指一挥间。
整个宇宙都在他的脑海里,呈现出他从未想象过的面貌。彼得倒吸着冷气说道:“我……明白了。永恒。”
卡魔拉和星云终于走到通道尽头。可那并不是出口。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室,一端可见一处宝座般的构造,光线从高处洞顶的开口射下。那道光照在无穷无尽的骸骨上,有成千上万甚或数百万具之多,堆成的山坡远远高过二人头顶,一直延伸到两边的黑暗之中。
这里有形形色色外星种族的头骨,在伊戈的冰冷光辉下被混在一起。
“我的天啊。”卡魔拉说道。在他这颗星球的美丽背后,竟藏着超乎她想象的可怕真相。
过了良久,星云才全然明白。她开口道:“我们得离开这个星球。”
第三船舱终于跳过最后一程,冲入环绕伊戈行星的驻留轨道,火箭早已数不清太空跳跃的次数。回到正常时空的感觉颇有些怪异。
火箭低头看了看身体,确认自己是否已恢复原状。勇度和克拉格林在座椅上呻吟着。格鲁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口吐了出来。
“你究竟在干什么,小子?”能开口说话后,勇度质问道。
“从你的话中我听出来了,这个伊戈肯定是个祸害!我们来是要救奎尔的。”
“为了什么啊?”勇度语带轻蔑,“为了荣耀?为了爱?”
火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寻找着枪和炸弹包。“不,我才不在乎那些呢!我想救奎尔是要证明我比他厉害。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勇度盯着他看,放声大笑。“你在笑话我什么?”
“你骗得了自己,骗得了所有人,但你可骗不了我,”勇度说道,“我了解你的为人。”
“你对我一无所知,废柴。”
“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勇度也站起身来,面对着火箭,“我知道你假装自己最尖酸、最刻薄,但实际上你却是最害怕的那个。”
“闭嘴。”火箭警告道,但勇度不在乎。
他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倘若他们要并肩作战,就得抛下面具,承认自己的真心。
“我知道你偷了并不需要的电池,还推开所有愿意包容你的人,”勇度毫不留情地说道,“因为只要有一丁点的爱,就会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是有多么的空虚。”
“我说了,闭嘴!我可是认真的,哥们儿。”火箭就要大打出手。
勇度不再生气了,神情变得忧伤又脆弱。火箭惊讶地意识到,勇度其实是在努力接近他,努力想交流。
“就像我的亲生父母,”勇度说道,“他们把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卖了当奴隶。我知道你的感受,小子……因为我们一模一样。”
二人彼此凝视,气氛紧张了许久。克拉格林看着一旁,暗忖这究竟会如何收场。
终于,火箭长叹一声:“我们这算什么组合?”“依我看,是一对要去和星球战斗的组合。”勇度说道。
“好的。同意!很好!”火箭喜欢战斗的声响,但他听懂勇度的意思后,话音却又停顿了一下,“和谁战斗?”
和星云找到洞穴的出口后,卡魔拉愤然穿过伊戈的宫殿,找到螳螂,将她狠狠抵在墙上。“你们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德拉克斯也在那里:“卡魔拉,放开她。”
她没有理会,依然掐着螳螂的喉咙:“洞穴里的尸骨。他们是谁?”
太迟了。卡魔拉发觉触碰螳螂是个错误,又看到她的触角开始发光。“你害怕了。”她低语道。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令卡魔拉不禁畏缩。
胃肠痉挛,心跳加速,她只好丢下螳螂,向后退去。心头的感觉开始消失,但她仍然能觉察到那番激荡。她的手出乎意料地有些颤抖。“她对我做了什么?”卡魔拉说道。
德拉克斯神情严肃:“她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星云和卡魔拉又看向曼蒂斯。“一切”是什么?在这颗星球的地表天堂下面,洞穴深处还藏着不止一个尸骨堆吗?
“那些尸骨都是他的孩子。”曼蒂斯缓缓说道。她的意思不难理解。倘若他们不采取行动,那堆尸骨中便会多出彼得·奎尔,伊戈便会转移到下一个目标,继续祸害他在宇宙各处生下的无数孩子。“我们得找到彼得,离开这颗星球。”卡魔拉说道。
“伊戈怕是已经说服彼得听他的了,”螳螂说道,“他总有办法。”
星云不耐烦地问道:“我们就不能赶紧走吗?”“不行,”卡魔拉说道,“他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只会整天大吵大闹,”星云应道,“你们才不是朋友。”
“你说对了,”德拉克斯开口说道,又停下来组织言语,“我们是一家人,”他看了看螳螂和卡魔拉,“一个都不能拉下。”紧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星云,却说道:“也许你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