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直到晚间,陈令仪与鸢儿都忙着操持孩子们的衣着住处,连带着吃喝治病。
陈令仪更是翻箱倒柜找出亲手配的,治疗冻伤割伤的特效药膏,疗愈满身伤痕的孩子们。
在烛光下,看着一沾枕头就睡熟的两个小豆丁,陈令仪目光温柔,思绪却已飞到别处:“今日既让我想通了老太君的心意,那就别怪我先打破这僵局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陈令仪就叫醒了孩子们与鸢儿,“走,今日我带你们去见见祖母。”
就这样,还没睡醒的孩子们与鸢儿直到抵达蘅芜苑的大门,却都没弄清此行的目的。
一行人来到院门时,张妈正指挥着仆从打扫门前落雪。
见了陈令仪,她立时迎上前笑道:“少夫人有礼,这日头还没出,数九寒天仔细着凉……”
因老太君早有吩咐,陈令仪来不用禀报可直接入内。所以张妈也不派人通传,就为众人带起路来。
转眼间,一行人就到了东暖阁,此时老太君还在用早膳。
当陈令仪带着孩子入内时,老太君眸中瞬间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但却没动声色仍呵呵笑着招呼几人免礼落座。
撤去早膳上好果品茶水后,张妈将一众侍从都遣散出去,而她自己则退到老太君身后。
当屋内终于清静下来后,老太君边笑着逗弄塌上机灵的小丫头,边开口对李琼道:“你这人精,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今日来我老婆子这儿,为的是什么?”
正说着,老太君突然注意到小丫头的小手上满是疤痕,虽然已经愈合了大部分,但那冻伤划伤实在太重,红褐色的结痂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
边这样感慨着,老太君温柔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和蔼的笑对他们兄妹道:“让杜若给你们拿些好吃的,去外间玩儿吧。”
见陈令仪点头默许,男孩和妹妹起身谢过老太君后,便十分乖巧的跟着张妈离开了暖阁。
当只剩下陈令仪与老太君两人后,老太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开口问道:“令仪,这两孩子的身世,您心里可有数?最近,可吃亏了?”
陈令仪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慈祥面目,心知老太君定是对前两日的事已了如指掌,且担心着她收留下孩子后,正中了对方的奸计。
心中感激,陈令仪心底更是对这长者生出了更多的亲切感,点头回应:“我知道,他们是小侯爷骨血生母身份尴尬。老太君恕我僭越,虎毒不食子,但现在的武安侯与他儿子这样的品性行径,老太君真敢将日后体弱多病的时日与倚靠,安心托付在他们身上?”
这是老太君一直以来的心病,就算是她的心腹杜若也不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今日被陈令仪这样当面戳破,除了伤口鲜血四溅的阵痛外,老太君感到更多的竟是一种空虚感。
“呵,你是说我一手养大的人,会在最后反过来咬我一口?”
悲凉的语气,质问陈令仪问的话,却更像是老太君对她自己的审问。
“老太君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否则又怎会执着试探我的能力?您何苦对这心狠手辣的人还要心存妄想,或者应该说您是对自己数年的付出与心血觉得不值和不甘,而不愿面对。”
陈令仪的话句句如刀,直刺老太君心底经年不曾也不敢触碰的伤,却也将这块腐肉痛快淋漓的剜了出来。
但下一瞬,老太君就收起了她的软弱,目光犀利的盯着陈令仪的脸,像是要将人洞穿般认真审视着她,缓缓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铲除武安侯,然后呢?”
对面排山倒海袭来的压迫感让陈令仪后背冷汗直冒,并在这刹那于心底感叹着,果然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这时要顶住压力,哪里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