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周时期,在绞、轸两个诸侯国之间有一个湖泊,广数千顷,名叫粼波湖,另名老鳖塘。湖泊旁边有一座螺蛳山,根部半涉水下。湖中生活着一只老鳖,盖如罗伞,当地人经常可以看到它,并不清楚其具体有多少年岁。相互之间虽然从未有过沟通,然而彼此相安,互不侵害,也算是朋友吧。湖中鱼虾丰富,是周畔一些人维持生计的主要来源。
可是就在那么一天,很多人像往常一样下到湖中捕捞,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灾难突然降临到了头上。涛卷浪掀,湖中起了巨大的变化,船只纷纷倾覆。同时,出现了一条蛟龙,浑身黑色鳞片,身长逾二十丈,嘴巴大的像两只笸箩,足以将一头肥猪整个儿吞下。须如长矛,爪似锚钩。孽龙将落水者或是吞食,或是撕碎,可见之残忍。
从此,友善的老鳖不知何处去了,再也没有见到它的影子,代之以孽龙的嚣张与暴虐。孽龙不仅霸占了湖区,而且市场兴风作浪,推潮涌洪,使得湖周百姓的日子难得安宁。不但再不能下湖捕鱼,而且还要面对被大水冲毁的家园哭泣。更要提防本人及所养的牲畜别被孽龙捉去,成为它的腹中之餐。
在湖的东畔有一个村落,隶属于轸国。村子中有一个叫长知父的血性汉子,见到乡邻的生存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忍无可忍。他召集了附近十几个村子的青壮年,当众说道:“面对不幸,我们不应当窝窝囊囊忍受与畏缩,应该勇敢地同困难去抗争。为了家人、邻里,还有子孙后代能够重新过上安稳日子,重新享用老鳖塘带给我们的财富,我们大家同心戮力,去将湖中的孽龙杀死。”
一呼百应,就这样,一部分志愿者在长知父的带领之下,拿着利刃与钢叉,向孽龙宣战。
战斗是惊心动魄的,更是十分惨烈的。那一天天空阴晦,日头隐藏起来了身影,仿佛连老天爷都不忍心来看下边这悲怆的一幕。凡人的力量在凶残的孽龙面前显得太过脆弱了,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湖水变成了赤色的汪洋,水面飘满了被龙齿咬断的残躯断肢与被利爪撕成的碎片。
去的人只有三个活着回来,而近两百人在同孽龙的搏斗中死亡,包括长知父在内。结局是惨痛的,几天里头恸哭生在这一带遍处可闻。
长知父有一个儿子,叫飞,是年一十五岁。当他得知父亲与诸多叔、伯、哥哥们死于孽龙之手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悲愤驱使他抄起了渔叉,抢出家门,飞奔向湖边。他下到了水中,发现那条孽龙正在螺蛳山水下部分的石窟中休息,尾巴露在外面。大概是吃得过饱,加上可能是一场战斗下来,也乏累了。
飞将渔叉狠狠地向孽龙身上戳去。疼痛将孽龙惊醒,尾巴飞起,打得飞的身体火辣般痛楚。飞极尽憋着的一口气,又连续叉了两下,才不得已到在水面换气。孽龙被激怒了,由窟中出来,向偷袭者展开了报复。飞知道在水下不利于自己,于是攀到了水面的岩石上。
由于孽龙之前开了一顿大餐,吃得太多,连嗓子眼也几乎塞满了,不能够再容纳下一个人,而想喷风也喷不出。身体沉重,腾也腾不起,只好探身张口,欲将飞啮为两段。但是动作显得笨拙了一些。飞拈叉与它搏杀,有防有攻,时而跳跃避闪。但他毕竟是一名普通人,眼见在孽龙的逼攻之下性命堪忧,不知哪方飞来了一块大石,正枭在孽龙的脑袋上。孽龙疼痛难忍,整个身子跃出水面,半空一个翻滚,继而钻入水中不见。
飞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跌坐在山岩上,大口地喘粗气,浑身酥软。这个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光光的脑壳,慈眉善目,满脸皱纹。他对飞说道:“小娃娃,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你是斗不过孽龙的,只会白白送死。”
飞起身来谢,因为他意识到是眼前这位老人投石击退了孽龙,救了自己,问道:“老爷爷,您是谁呀?”
老人道:“我就是原来湖中的老鳖呀。唉,可是现在这湖塘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被孽龙霸占了。孽龙是洞庭湖龙王的小儿子,由于不听管束而被老龙一怒之下逐出了家门。他便投到了这里。我年纪大了,打不过它,只好怀着十分的委屈,另择地方栖身,在二十里外的鸭子塘暂时落脚。我知道孽龙性情凶残,必会危害周邻人、畜的生命,因此上便时常回来,尽薄力而施一把援手,救一救那些遇难之人。今日碰见你有危险,遂投掷出一块大石,打了孽龙一下。”
“老爷爷,我誓要杀死孽龙,为乡邻除害,为亲人报仇。您是否能够想出一个战胜孽龙的好办法?”
“难呀,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要再来湖边冒险。只有仙人才能制住龙,而仙人又是常人很难见得到的,龙乃是水龙精灵,水中霸主,不可战胜呀。”
飞突发奇想,说道:“要是我自己也能够变成一条龙,不就有希望打败湖中的孽龙了吗?老爷爷,请您告诉我,有没有常人可以变成龙的方法?”
“还没有听说过呢,但是别的种类变成龙的事情却是有的。”
“是吗?那是什么,又如何变成龙的呢?”
“黄河有一个地方曰‘龙门’,乃天帝所置金门之所。每每至于暮春之际,鲤鱼逆流而上,跳跃当中若是有能够逾越金门者,便可化身为龙。但是,成功者罕见鲜有。”
飞眼前一亮,道:“人若是逾越过龙门,会否也可以变身成龙呢?”
“这个未曾有闻,怕是不能。”
“不管是否可行,我倒是想去试一试。假如我真能如愿以偿,化身为龙,一定全力打败孽龙,并将它碎尸万段,还粼波湖及周边百姓的安宁。”
“但愿你这个想法能够变成现实。”老鳖告诉了飞龙门的大致方位,又道:“路途遥远,多艰难险阻,你要多多保重。”
“老爷爷,便等好消息吧。我迟早有一天会将湖塘夺回来,交给您。”
飞辞别了老鳖,回到了家中,向母亲说明了这件事情。母亲吃惊非小,并当即表示强烈的反对。她认为儿子疯了,痴人做梦,异想天开。且不论是否能够真正的化身为龙,单就远赴龙门,千山万水,一路的艰辛,也足以将人累垮的。自己已经失去了丈夫,不想再失去惟一的儿子。但是儿子的意志太过坚定,她根本阻止不了,最终还是无奈的同意了。一边流着泪,一边为儿子打点行囊。
有一个女孩走进了飞的家门,她名叫秀姑,比飞小三个月。虽然与飞不在同一个村子住,但家却离得很近,打小在一起玩。两人的父亲是结拜的兄弟。而且,两家早已为这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娃儿定下了婚约,可以说是亲上加亲。秀姑的父亲是群众伐龙事件中的一个幸存者,但是遗留下了伤残。秀姑听说飞的父亲壮烈而死,于是来飞的家里探视,安慰飞与他的母亲,看看自己能否帮着做点什么。
当秀姑听飞说,要去龙门的时候,也眼睛瞪得大大,颜色更变。飞的设想太超乎寻常了,不能不令她惊愕,心立即揪了起来。但她深知飞的个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他是不会改变的。她是一个懂事的姑娘,不会去规劝飞放弃打算,也不会说一些艰险之类的词语来颓废飞的意志。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只是问了一句:“飞哥,你如果梦想成真而变成了龙,那以后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够再还原成人的样子?”
飞摇了摇头,他清楚秀姑的语意是什么。他说:“如果遇到了劫难回不来,或者变成了龙之后不会有办法重新变回人的话,让你的爹娘为你另择一个好的男孩做丈夫。”
秀姑哭得更加厉害,十分地伤心。
飞在第二天背背弓矢,腰别短刀,提上了一柄渔叉,就要起程上路了。母亲为他准备了一些干粮。秀姑也来送行,送给了飞两双连夜纳成的新鞋子。
母亲本来有太多的嘱咐,但是没说上两句,便哽咽住了。秀姑心中也有千言万语想对飞说,但她还是强忍住了而没有过多的开口,埋藏了起来,代之而语的是扑簌簌的泪珠。她只是说,让飞放心地去,自己会为他祈福,并代之照顾好母亲。
今天的送别,或许是此生的永别,谁的内心都十分的复杂,也恨沉重。
飞含泪告别了母亲与秀姑,踏上了奔赴龙门的艰难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