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赐走到了一个地带,见土地龟裂,沟壑干涸,树枯草死。枯骨、腐尸不断地出现,畜的、兽的,还有人的,乌鸦、秃鹫就食。一切情景看起来,万般凄寒。
“这定然是老天爷不给雨水呀,苦了一方百姓,”天赐不由叹气,同情地方起来。
见到有几拨人抬着祭品,在一座山前集聚。这里设有一方高坛。但想不到的是,祭献用品不是牺牲,也不是面食、水果,而是几岁的蒙童。
天赐疑惑:“这是在祭祀谁?天、地,还是风伯、雨师?如何要用孩童?”
猛见山里旋出一团焦黄色得烟尘来,伴扑热风,至坛上消失,却现出一个怪物。见他一张狐脸,两只猿耳,胁生双翅,通体雪白。人群伏地,大呼之“圣祖爷爷”。
怪物并没有去在意人群,而是嘴流馋涎,以一双绿色的眼睛扫视那些被作为祭品奉献的孩童。孩童们被他那可怕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
怪物“哈哈”大笑,说:“甭哭,待到入了我的肚子里头,你们都就开心舒服了。”
谁开心舒服?还不是他自己。怪物摸摸这个,瞅瞅那个,拣出一个白胖胖的小子来。“这肉肥嫩,”自语着,“咔嗤”,撕扯下一条腿儿。小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死掉了。怪物丝毫不会怜悯于他,张嘴喷出口气来,小儿的腿立时变得跟烧烤过似的。送之到嘴边,啃了一大口的肉,嚼了两下吞咽下去。还说:“嗯,好香。”
人堆里早就扬起了嚎啕声,那是被难小儿的亲人在悲痛。
天赐哪还看得下去,怒火焚烧,忍无可忍,“世上怎会生此吃人的怪物?这里的人脑子有病还是怎么了?如是将活泼可爱的孩子送葬。”大喝一声,跳身下马,赶步而至坛上。掣出宝剑,照定怪物便砍。
怪物大惊,将人腿劈掷而出,抽身撤步,躲开来剑。大叫:“哪儿冒出的大胆狂人,安敢伤害你圣祖爷?尝我的厉害。”施开了法力,推动滚滚热浪,烤人几焦。却不知天赐有火中无恙的奇异,况乎热气。
陌生人来头不小,怪物不免有一些胆虚,转身逃进山里,并且漫山布下火海热洋。
天赐正打算痛斥人群,有人却哭着说:“陌生的朋友,你害死我们了。”
天赐不解,反问道:“我救了这一班小孩子的性命,算是帮助了你们,应该得到答谢才是,又何来一说害了大家?”
有人说:“陌生人,听你口音是外方来客,哪里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方才那个怪物是旱魃,上古轩辕黄帝小女儿的后代。这里干裂的土地,枯死的草木都是他造成的,而且还断了我们祖祖辈辈所依赖的不涸之渠,堵住了不竭泉的泉眼。我们如果想要生计,便要设坛为之祭赛,并且还必须用孩童为供品。有谁忍心把骨肉往怪物嘴里填呀?但是没有办法,还要顾全大家要活下去。哪家的孩子多,或是养不起,也就摊不幸了。”
“这等大祸害,我必除之,”天赐勇敢地进入了火焰之山,寻找到了旱魃,一顿皮捶予以教训,并迫其解除了法咒。而后,捉之双腿擗他两半。山上的火焰消失,天赐召当地人进到山里,拔除了堵塞不竭泉的大石锥。别看只是瓮口大的泉眼,但那泉水“汩汩”喷涌,没有竭尽,流入渠中。人们欢呼雀跃。他们将天赐奉为了神明,恭拜不已。
天赐用泉水濯净了身体,重新焕发了形容,而后接受了当地人所赠送的新衣与一些饮食,辞别而去。打马扬鞭,一路向南驰骋,进入到了本朝北疆。夜宿一处关口寨所。
三更时分,沉睡中的天赐似乎被谁用力推了一下,猛然觉醒。只见周围红光一片,浓烟呛喉。大吃一惊,撞出卧房。这才发现环墙堆满了干柴枯草。他心说:“莫非寨人谋害于我?”
那边人影绰绰,拈刃执械,施害者应该是他们。天赐怒吼一声:“谁人企图谋算本爵?”
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大的火居然没有把王储烧死其中,吃惊非小。有个当头的发了一声令,一班恶贼挥舞兵器攻击天赐。天赐奋起反抗,极见神勇,夺得一口利刃,将敌人砍杀多名。残贼骇然,抱头鼠窜。
天赐正打算擒获一名活口,质问他们是受了谁人的指使而来加害自己,忽闻四外里人喊马嘶。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有一彪人马杀到,将寨中人滥杀,包括天赐在内。无不口中喊着:“杀贼。”
天赐看是本朝军伍,连忙嚷道:“不是贼,我乃王储。”
可是,没人理会这茬,依旧恶攻,发着凶狠。意图明显,便是取命。天赐被迫还击格斗,直到将冲撞而来的领首擒住,方才止住了这班军汉的鲁莽行举。
天赐将利剑压在领首的脖项上,喝问他是谁。领首吱唔。
这时,又赶来好些军将,其中一个高喊:“太子殿下,剑下留情,不要伤之性命。”以为天赐要杀掉被虏者呢。
借着火光,天赐定睛来看,呀,认识,“这不是幽城侯么?”各路诸侯常要入京朝拜于王,幽城侯也不例外,自己多次见到过他。
幽城侯名叫寒松,还十分年轻,继承亡故父亲的爵位不足一年。他还是北修侯粘的乘龙快婿。礼拜天赐,口称:“殿下受惊了,恕微臣赶迟一步。”
天赐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寒松说:“殿下有所不知,臣已获查这所边寨的人秘密勾结狄人,打算近期引鞑虏寇边,于是,臣带领兵将采取夜袭手段,前来予以剿灭。却不知殿下于此。”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寨人对本爵也要加害,险些葬身火海,”天赐说。而后一指所擒之将,问道:“他是谁人?”
寒松答:“臣弟寒柏。”
寒柏跪伏,请求天赐饶恕自己冒犯之罪。天赐搀他起来,不怪于他。
寒松、寒柏兄弟请天赐至于幽城,笑容可掬,极尽殷勤。别以为他们是好人,实则这哥俩心怀鬼胎。早就得到了北修侯粘的密信,粘要两兄弟上心一些。一旦天赐归来,路经他们的领地,务必想尽一切办法杀掉。哥俩引兵清肃边寨叛乱,完全一派谎言。寨人纵火,欲置陷天赐于死地,便是他们的指使。不成,哥俩后更以明枪相伤,同时杀寨人灭口。若不是天赐神勇,力擒寒柏,幽城侯担心弟弟被伤着性命而无奈之下才肯露头,怕战事还不会完结呢。
天赐于幽城小住二日,动身趋京。寒松、寒柏各敬琼浆三盏为之饯行。
天赐离开了幽城,行走六十里,忽然间觉得腹肠绞痛,大叫一声,顿时折下马来,就地翻滚。很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就在此刻,冒出几名蒙面人,欲取天赐的首级。也是天赐命不当绝,那边岔道上转来一名道士,岁数同天赐仿上仿下,见状大惊,仗义击走刺客,并心怀慈悲而将天赐救得。看样,精通医道,擅能解毒。
天赐闻道士说自己是中了毒,大惑不解,“难道幽城侯阴心害我?又为了什么呢?”
天赐猜得不假,正是幽城侯寒松卑鄙,预谋杀他,于酒中下毒。并且这毒使得恰到好处,估计着天赐会多长时间出了他寒松的治下范围,它方才发作。这样为的是不给自己惹麻烦。否则,王储死在幽城辖域,他寒松必要被罪。寒松另在沿途布下杀手,有三拨,哪一拨赶得合适且便宜,便动手。做来隐秘,避免因事而引火烧身。但是天赐没有抓到确凿证据,不便追究审查。
天赐深谢道士的救命之恩,并请教道号。
道士说:“小道鸣鹤子,我的师父乃八元山清风洞的千鹤真人。而今,小道居京城五行观,陪伴师叔白鹤真人。近期,奉了师叔之命,在东甲、西乙二邦,帮助当地人消除瘟疫。功果告成,方欲回归。不期遇逢殿下,也是机缘凑巧。”
二人正好结伴同行。
非止一日,这一天回到了京都。天赐朝堂奉献九籽莲蓬。二功告成,大罪虽然赦免,但天赐仍被削去王储的头衔。
起初,紫姬知道广惠王不会忍心杀掉儿子,便端出个对于自己两头利的计策。妙在如果天赐一旦取不到二味良药,要么会不敢回朝远遁他乡,要么死在途程,自己都算是祛除心病;反过来,假如天赐能够取来二味良药,那可均是极品,服用其中任何一种,都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人传而已,是否真的能够教人如此,谁也不敢肯定,只有服用之后而看效果如何),为何不受呢?
自从天赐取来还魂草与九籽莲蓬,紫姬的“病”大“愈”,显得比往日更加光彩照人。令广惠王满心欢喜,夸奖连连。
紫姬说:“红花只有绿叶来陪衬方才好看,人也同样,须好的东西来装点,方能够显得更加称得上美。可是那么多的饰品全不中臣妾的意,陛下您应当赐我最好的。”
广惠王说:“宝库中所有,尽爱妃去挑选。”
紫姬说:“不,那些臣妾全不要。”
广惠王问她:“那么,爱妃想要什么?”
紫姬说:“臣妾想要用七十二颗珍珠贝的珠子,做一条项链,正可以坠上陛下赐予臣妾的红色宝石。”
广惠王一听,“贝珠?那要到南方的深海里头去取,很困难的。使用河蚌的珠子不也可以吗?”
“不,臣妾就要海贝珠,而且还是金珊海的海贝珠,听说那里产的质地最佳,最为著名,”紫姬撒开了娇。
广惠王问道:“金珊海在什么地方,朕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紫姬说:“金珊海,顾名思义,便是海底长满金色珊瑚的地方,去我中国大概有三、五千里,靠近一个叫巴里巴拉托巴的国度。”
广惠王说:“全未曾闻听。地方这么远,不单那里的海贝珠,怕是任何的东西也到不了我中国,这教朕如何拿来赐你?”
紫姬说:“您儿子惯有本事的,下旨让他去取吗。”不忘记害人。
广惠王说:“路途遥远,几时回来?爱妃还是不要奢望了。”
紫姬执拗,“便是十年、八年,臣妾也等得。”
“好,好,”广惠王只为了使美人儿高兴,其他全不顾及。听从了她的主意,下旨,教天赐去金珊海,寻采海贝珠。
天赐心中虽然十分不快,并有一些怨恨,但又无可奈何,圣命难违。他只好再历险途。这次要下海,而且还是远海,一个人不行的,选了三十名勇士跟随。之外,还有一位朋友,便是五行观的道士鸣鹤子,天赐的救命恩人,甘愿陪同。
在造船的那段日子里,偶见上百只海豚搁浅于滩,天赐命人送它们入海中。此一宗功德,后来自见答报。
大船造好,众人带上海图与应用,乘之而由扬州下海。